在一屆疫情稀釋了現(xiàn)場氛圍的歐洲杯里,英格蘭和蘇格蘭迎來了歷史上正式比賽的第100次交鋒。弱勢一方的蘇格蘭,在倫敦拿到了一場平局,對他們而言不亞于一場勝利。但在比賽之前,蘇格蘭球迷已經(jīng)嗨了。在球場有限開放的座位上,在倫敦街頭,他們披著圣安德烈十字旗首先唱起了歌。
圣安德烈十字旗,蘇格蘭的標志之一。/視覺中國
雙方上次在大賽舞臺上交鋒已經(jīng)是25年前了。所以很多人是第一次見證英蘇德比戰(zhàn)賽前奏“國歌”時的有趣一環(huán):英格蘭隊奏唱的是英國國歌《天佑女王》,同屬英國的蘇格蘭隊奏唱的卻是《蘇格蘭之花》。
某種程度上,這比一場頑強的平局更能展示蘇格蘭的姿態(tài)。2014年獨立公投的失敗,并沒有緩解蘇格蘭的獨立姿態(tài),就好像他們時隔25年再度殺進世界大賽,就為了拿到一個在歐洲最大的舞臺上唱《蘇格蘭之花》的機會。
1996年那場歐洲杯交鋒時,蘇格蘭隊奏唱還是《勇敢的蘇格蘭人》。2000年英聯(lián)邦運動會之前,《蘇格蘭之花》開始取代前者,成為更正統(tǒng)的非官方“國歌”。
蘇格蘭人不認為《天佑女王》是“國歌”。/視覺中國
英國媒體的報道資料顯示,2006年皇家蘇格蘭國家管弦樂團在網(wǎng)絡上做了一份調(diào)查,請民眾從5個候選曲目中選擇一首作為未來的“國歌”。約1萬人次參加了投票,《蘇格蘭之花》得到41%的選票,遠高于《勇敢的蘇格蘭人》?,F(xiàn)在《蘇格蘭之花》已經(jīng)是國際公認的蘇格蘭準國歌,歐洲杯的現(xiàn)場為此蓋上了一枚印章。
也只有在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lián)合王國,才可能出現(xiàn)這種事——《蘇格蘭之花》就是反英格蘭的歌。
《蘇格蘭之花》由羅伊 · 威廉姆森采用蘇格蘭民間曲調(diào)配以歌詞在1967年創(chuàng)作完成,講述的是1314年班諾克戰(zhàn)役中,蘇格蘭王羅伯特布魯斯大領軍隊擊敗英王愛德華二世的故事,看看歌詞就知道,其中包含濃烈的抵抗色彩:
噢,蘇格蘭之花
我們什么時候才會
再看見你的同類?
他們曾經(jīng)奮戰(zhàn)
保衛(wèi)你的山丘和峽谷
他們堅決抵抗過
愛德華的軍隊
把愛德華趕回老家去
要他三思。
山丘如今空無一物。
秋天的落葉
無聲地落下。
勇士們堅決保衛(wèi)過的
家園已經(jīng)淪陷。
勇士們堅決抵抗過
愛德華的軍隊
把愛德華趕回老家去
要他三思。
那些日子已經(jīng)過去
它們卻不會
隨著時間流逝
但我們依然可以奮起
重建我們的國家!
蘇格蘭風笛前奏一出,好像自帶一種悲壯感。蘇格蘭隊在國際大賽舞臺上也向來以此形象示人。自1998年世界杯決賽圈之后,蘇格蘭隊已經(jīng)23年沒有出現(xiàn)在國際舞臺了,這次歐洲杯他們再次無懸念地小組出局。
風笛為蘇格蘭注入了凄美的氣質(zhì)。/圖蟲創(chuàng)意
歷史上,蘇格蘭隊參加過11次大賽,全部小組出局。但好像這不會給他們帶來挫敗感,反而讓他們在顧影自憐中強調(diào)獨立存在的意義,一首《蘇格蘭之花》足以告慰。
因為歷史的原因,英國在國際足聯(lián)創(chuàng)辦之初就擁有4個獨立的會員組織,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這一不可撼動的事實在足球世界里傳遞給人的分裂感很明顯,盡管很多球迷都不知道他們各自在政治上到底“獨立”到了什么程度。
看起來,足球和音樂一樣,都在渲染和鼓吹個性。但實際上,如果你明白什么叫做愛恨交織,就不會過于悲觀。足球和音樂,確切地說,足球音樂,往往又承載著那些獨立的個體擁有的共同價值觀。
英格蘭歷史上最偉大的足球俱樂部利物浦,輸出了世上最著名的隊歌《你永遠不會獨行》,但其實這首歌也是蘇格蘭豪門凱爾特人的隊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凱爾特人開始把這最早傳唱于利物浦安菲爾德的圣歌也當成了自己的圣歌。2002年11月歐洲聯(lián)盟杯賽中,利物浦對陣凱爾特人,比賽開始前,凱爾特人球迷跟利物浦球迷一同高歌《你永遠不會獨行》,紀念96個葬身希爾斯堡球場的亡靈。這首歌之所以成世界足壇流傳最廣的歌曲,并不因它可以祭奠亡靈,更因為它傳唱的是人與人之間永恒的安慰。
蘇格蘭傳統(tǒng)豪門凱爾特人的球迷,時常在看臺上唱起 《你永遠不會獨行》。/視覺中國
凱爾特人是不列顛最早的原始居民,后來被入侵的盎格魯撒克遜人逼到了蘇格蘭高地,骨子里埋下了反抗強權(quán)的基因。可是當蘇格蘭人和英格蘭人一起唱《你永遠不會獨行》的時候,生活就如歌詞一樣了,沒有人會獨行,就算獨立也不會獨行。
所以,蘇格蘭人不唱《天佑女王》沒關系,唱《你永遠不會獨行》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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