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黨100周年之際,很多地方都在放紅歌。從小聽遍了紅歌,不少紅歌的詞曲都是靠真情實感打動人的,比如《十送紅軍》,是寫實和抒情結合的佳作,任誰翻唱都好聽,我經(jīng)常在耳機里循環(huán)播放。
有時候也和朋友聊紅歌。一位朋友說她最喜歡《我愛你,中國》,每次聽都想哭。她說,你看,“我愛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 我愛你秋日金黃的碩果”,這詞多好。
還有一位同齡男性朋友說,他最喜歡的是《我和我的祖國》,他迷戀的是這幾句: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條河
裊裊炊煙 小小村落
路上一道轍
他尤其迷戀“路上一道轍”,他說只有中國人的板車才能壓出這道轍,這一句里裝著沉甸甸的國度和散不去的鄉(xiāng)愁。
我呢,跟他倆不同,我最喜歡的是《我的祖國》。我的微信朋友圈簽名,用的就是《我的祖國》的第一句:一條大河波浪寬。我是覺得這首歌實在太優(yōu)雅太質樸,而且真切。
《我的祖國》是電影《上甘嶺》的插曲。/圖片來自電影截圖
有些愛,你得稍微委婉一點表達才顯真誠。喬羽的歌詞是這樣的: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這是美麗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
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小伙兒心胸多寬廣
為了開辟新天地
喚醒了沉睡的高山
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這是英雄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處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
條條大路都寬敞?
朋友來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來了
迎接它的有獵槍
這是強大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
到處都有和平的陽光
你說你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艾青已經(jīng)說過。喬羽說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不用再說愛,沉默里全是愛。
有些歌聽完,你會更愛國,《我的祖國》就是這樣的歌。三段詞,有歷史滄桑,有風云變幻,有未來期許。既不自卑,也不自負。我生長的地方,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把中國人的樸素家國情懷寫出來了。當時在朝鮮戰(zhàn)爭的背景下,這首歌作為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的《上甘嶺》的主題曲,沒有展現(xiàn)出猙獰的氣息和歇斯底里的呼號,全篇呈現(xiàn)一種鎮(zhèn)定自若的溫和感,這多難得。
劉熾的曲子和郭蘭英的演唱自不必說,我覺得歌詞是這個作品的靈魂。導演沙蒙當時找喬羽和劉熾分別擔綱詞、曲創(chuàng)作,先有了喬羽的詞,然后沙蒙把歌詞拿給劉熾譜了曲。
著名詞作家喬羽先生。/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喬羽從江西被請到長春寫詞,在火車上就讀劇本時,看到的是硝煙彌漫、炮火轟鳴的場面,好像只能圍繞戰(zhàn)斗精神和革命英雄主義來寫詞。但喬羽認為這樣不對。到了長春,獨自憋了幾天,一個雨夜,他看到雨水里的倒影,靈感忽來,花5分鐘寫就了傳世佳作。
說是瞬間的靈感,其實是長久的情懷。這詞看似跟電影里戰(zhàn)爭場面無關,實則是退后一步,展示了中國人是在為什么而保家衛(wèi)國——愛國主義從來不在口號里,而在對每寸山河每幕生活的真實眷念里。
中國音樂史上最著名的“一條大河”到底是哪條河?寫到黃河的歌很多,從《黃河大合唱》到《黃河謠》;寫長江的也直抒胸臆,如《長江之歌》,只有這條河是無名河。導演沙蒙拿到手稿后的第二天,來找喬羽,第一句就問:你這條大河是指長江吧?
每個中國人心里都有一條河流。/圖片來自網(wǎng)絡
非要在長江和黃河里挑,那肯定是長江,畢竟有風吹稻花的畫面,黃河兩岸水稻少。喬羽寫的時候,腦子里也是他第一次經(jīng)湖北到江西坐渡輪過長江的場景。沙蒙問喬羽:為什么不直接寫長江,喬羽答得非常好:
“看到長江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無論你出生在何時何地,家門口幾乎都會有一條河,即使是一條很小的河流,在這條河水上發(fā)生的故事都會和自己息息相關,寫一條大河就會讓聽眾感到親切、自然?!?/span>
每個人的生活里都有一條河,所有人的生活交織在一起就是國。這就是《我的祖國》好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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