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lián)網(wǎng)改寫社會結構
預言時間:1967年
預言者:丹尼爾·貝爾
出處:1960年,美國批判社會學代表人物丹尼爾·貝爾出版《意識形態(tài)的終結》一書,引發(fā)信息時代問題大討論。在這部以冷戰(zhàn)為探討對象的著作中,貝爾認為,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這兩個看似相悖的社會形態(tài),其實正在趨同——因為它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相同的基本社會問題。所以,透過當時二者的表面對抗,即將到來的未來是二者的相互借鑒。
到了1967年,他又成功預言出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到來:“我們將可能會看到信息——電腦國家公共事業(yè),它由家庭和辦公室數(shù)萬個終端組成,并與一個龐大中央電腦聯(lián)機提供圖書和信息服務,并提供零售和付款服務?!痹?973年出版的《后工業(yè)社會的來臨》一書中,他再一次成功“預言”了后工業(yè)社會的具體形態(tài)。在書中他認為,在后工業(yè)社會中,人們的物質財富將由知識水平?jīng)Q定,所稀缺的也并非再是物質資源,而將變?yōu)椤靶畔⒊杀荆幚砣穗H關系的協(xié)調成本和擴大到閑暇生活領域的時間成本”。在此之后,除了在哥倫比亞大學與哈佛大學的社會學教授頭銜,丹尼爾·貝爾更被“冠名”為未來學家。
現(xiàn)狀:貝爾曾預測了后工業(yè)社會將要到來的時間段:“在今后30年至50年間,我們將看到我稱之為‘后工業(yè)社會’的出現(xiàn)。正如我所強調的,這首先是社會結構的變化,其結果在具有不同政治和文化構造的社會中將有所不同。然而,作為一種社會形態(tài),它將是21世紀美國、日本和西歐社會結構的一個主要特征?!?/p>
正如貝爾所料,不久后,“后工業(yè)社會”如期到來。到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也早已一統(tǒng)天下。所以,比起他給自己貼上的“經(jīng)濟上的社會主義者,政治上的自由主義者,文化上的保守主義者”這個標簽,未來學家這個頭銜顯然更適合他。
消費主義社會的到來
預言時間:1970年
預言者:讓·鮑德里亞
出處:1970年,法國哲學家、現(xiàn)代社會思想家讓·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一書中這么寫:“電影、廣告、肥皂劇、時尚雜志和形形色色的生活指南不僅不需要模仿現(xiàn)實,而且可以生產(chǎn)出現(xiàn)實:它們塑造著我們的審美趣味、飲食與衣著習慣乃至整個生活方式?!备鶕?jù)書評人雷曉宇的解讀,在《消費社會》一書中,鮑德里亞提出了兩個重要概念:雜貨店和模范團體?!半s貨店除了是個消費場、能夠實現(xiàn)銷售之外,還善于營造文化氛圍,鮑德里亞稱之為‘灰物質’——它可能是書店里寄賣的一些婦女飾品,也可能是《花花公子》貨架邊的一本《古生物學論著》,當然,在一家頂級名牌專賣店里出現(xiàn)一家小畫廊也沒有什么稀奇。它必須風格新穎,‘有一點智慧和一點熱情’。換句話說,在顧客掏錢包的同時,雜貨店有責任讓人家覺得自己有品味、懂生活,錢花得明白、不冤枉?!倍鄬Φ?,模范團體就是這些雜貨店最主要的客戶,他們是“一群起主導作用的優(yōu)秀分子,有錢,有品味,能在雜貨店里起到消費示范的作用——他們買什么用什么,人家會跟著買什么用什么,就算買得不合算、用得不可心,還覺得得意、占便宜”。
現(xiàn)狀:早在1970年鮑德里亞就已告誡世人,“不能在外灘三號賣班尼路,也不能在小攤上賣阿瑪尼”。除此之外,一向喜歡構建虛假世界的鮑德里亞,對于隱藏在消費行為背后的心理也做了非常正確的分析:“人們買東西不是出于真正的需要,而是因為商品賦予的地位和意義”——如此看來,自稱為“知識恐怖分子”的鮑德里亞所預測出的,恐怕不僅僅是消費主義社會——他的預測精髓,更像是中國正在高調成形的奢侈品主義社會。
讓我們在家工作吧
預言時間:1980年
預言者:托夫勒
出處:出版于1980年的《第三次浪潮》在1983年到了中國,也許是趕上了剛剛改革開放,中國人渴望看到外面世界中的一切——它在中國的總銷量到了一千萬冊以上,算得上是上世紀80年代中國人的必讀書目。而本書的作者阿爾文?托夫勒也算是趕上了最為激蕩的年代:出生于1928年的他,親歷50年代后期“未來學”的蓬勃興起,在60年代住進了垮掉一代的大本營紐約格林威治村,還帶著妻子海蒂去當了五年工人,然后再跑到了朝鮮戰(zhàn)場去打了一仗。
親歷了新技術革命、不可復制的60年代、以及最底層的工業(yè)社會之后,托夫勒成為職業(yè)記者、自由撰稿人、雜志《幸福》副主編、羅素·賽奇基金會特約研究員、康乃爾大學特聘教授、洛克菲勒兄弟基金會研究員、IBM等大型跨國企業(yè)顧問……而讓托夫勒真正成為被地球人熟知的未來學家的,則是他分別出版于1970年、1980年、1990年的《未來的沖擊》、《第三次浪潮》《權利的轉移》未來三部曲。
現(xiàn)狀:從現(xiàn)在回望過去,《第三次浪潮》中已經(jīng)實現(xiàn)的預言有很多:電子、電腦和通訊業(yè)崛起,家用計算機的銷售量超過電視機,電子郵政系統(tǒng)取代郵局,越來越多的工作可以在包括自己的起居室在內的任何地方完成……這些預言也曾讓托夫勒受到質疑:“1980年我在《第三次浪潮》中寫道,越來越多的人將在家辦公。兩年后《紐約時報》在頭版刊登文章說,在家上班的預測太牽強?!钡痪煤螅|疑就敗給了事實:“但不出幾年,《紐約時報》又在頭版同樣位置刊登一篇文章說,人們確實已開始在家辦公?!?/p>
已經(jīng)實現(xiàn)的預言并沒有阻止托夫勒邁向更遠未來的腳步。在2006年他出版的新書《財富的革命》之中,他再次放出新的預言:“公司將不再有雇員,人類可以在大米里行走,亞洲將再次成為世界經(jīng)濟霸主,在因特網(wǎng)上7分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只要是知識經(jīng)濟普及到的地方權威都將消失,知識成為了‘廢棄的東西’?!边@些描述將會是迎接我們的未來嗎?這回我們倒是可以跟著托夫勒一起,等待時間來為我們驗證。
全球化的到來
預言時間:2005年
預言者:托馬斯·弗里德曼
出處:曾三次獲得普利策新聞獎并已成功晉級普利策獎終身評審的托馬斯·弗里德曼,最為人熟知的身份是暢銷書作者——在2005年《世界是平的》首次出版之后,此書繼續(xù)推出了2.0版與3.0版,在原有基礎上不斷擴充內容。
在書的開篇,作者人在印度,以一個美國人的視角,看到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是如何摧毀了美國已有的地緣和政治優(yōu)勢。如同書評人鉑程齋的評價:“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印度年輕人,正在用飽滿的熱情,擁抱不到普通美國人1/100標準收入的幸福生活?!比绱?,弗里德曼寫出了大多數(shù)美國人的共同感受:“當我在夢中的時候,世界已經(jīng)變平了?!庇谑歉ダ锏侣堰^來,拿起筆,寫下了將要變平的這個世界:“在‘全球化3.0’中,軟件的不斷創(chuàng)新,網(wǎng)絡的普及,讓世界各地包括中國和印度的人們可以通過因特網(wǎng)輕松實現(xiàn)自己的社會分工。新一輪的全球化,正在抹平一切疆界,世界變平了,從縮小成了微小?!倍诳创袊臅r候,弗里德曼更是認為:“在世界變得更為平坦的30年之內,世界將從‘賣給中國’變成‘中國制造’,再到‘中國設計’甚至‘中國所夢想出來’?!爆F(xiàn)在,賣給中國確實已經(jīng)變成了中國制造。而中國設計與中國夢想,則要留給剩下的未來二十年去實現(xiàn)。
現(xiàn)狀:在2006年,弗里德曼曾經(jīng)來到北京。在《中國青年報》的采訪中他說:“我是在路上完成我的著作的。妻子開車時,我就在筆記本電腦上寫。在家庭晚宴上,在飛機上,我都在工作。這個艱苦的過程,幾乎把我逼瘋了。”曾經(jīng)擔任《紐約時報》駐黎巴嫩采訪主任、專門報道中東問題的弗里德曼,在路上完成了對于全球化最為暢銷的預言——而事實上,各式各樣的“路”,指引著弗里德曼的寫作,將這個渾圓的星球磨為平地。
電子媒體摧毀童年
預言時間:1982年
預言者:尼爾·波茲曼
出處:美國紐約大學文化傳播系主任尼爾·波茲曼寫這本書是在上世紀70年代末,網(wǎng)絡時代尚未到來。在那個時候,“在我落筆之時,十二三歲的少女正是美國收入最豐厚的模特兒。在所有視覺媒介的廣告里,她們被設計成像是非常懂事、性感無比的成年人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仿佛全然陶醉在色情的環(huán)境里”。
在波茲曼對于歷史的追溯中可以發(fā)現(xiàn),童年并非生來就有。在識字文化與印刷文字出現(xiàn)之前,孩子通常只被當做家庭的私有財產(chǎn)來對待,“可以自由處置,甚至不管他們的健康和幸福,他們可以為了整個家庭的幸福而被消耗”。
印刷術促成了“童年”的誕生。如波茲曼所說,“我們決不能低估語言從耳朵轉移到眼睛、從口語轉移到排版這個過程對人類心理造成的撞擊。自從有了印刷術,成年就變得需要努力才能掙來了。它變成了一種象征性的成就。而未成年人必須通過學習識字、進入印刷排版的世界,才能變成成人”。自此,兒童歸屬了學校,“童年的概念也變成社會必需”。
現(xiàn)狀:文字的傳播促成了童年的誕生,電子媒介的泛濫卻正在促成童年的消逝。書評人張慧瑜這樣概括波茲曼的觀點:“童年的發(fā)明是因為童年和成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造成,同樣的邏輯,童年的消逝,是因為童年和成人再一次共享信息產(chǎn)生的。在這里,替換印刷術的技術轉變?yōu)殡娮用浇楹鸵噪娨暈榇淼膱D像革命,圖像信息不像文字語言那么抽象,而成為‘一覽無余的媒介’,因此,兒童和成人就可以共享信息的使用權。這樣,兒童與成人又從被書籍文化所區(qū)分的世界里過渡到無法嚴格區(qū)分的視覺媒介當中來,在這個意義上,童年面臨消逝的危險。當然,作為與童年相對立的概念‘成年’,也在逐漸消逝?!?/p>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尚未到來的上世紀70年代,波茲曼已經(jīng)“如實”描寫出了信息時代的童年消逝?!皼]有什么是神秘的,沒有什么是令人敬畏的,沒有什么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展示的。”在電子媒介成功擊毀了成人與兒童之間的秘密分界之后,亦如波茲曼所料——消逝的不僅僅是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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