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收藏拍賣雜志)
15年前,尤倫斯夫婦在北京798藝術區(qū)核心地帶成立了一座非營利美術館——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下文簡稱UCCA),在那座工業(yè)包豪斯風格的“老廠房”里,經(jīng)常能看到活躍的中國藝術家扎堆兒辦展。
15年后的今天,當我們提起UCCA,它已不再僅僅是一座美術館,而是一個UCCA體系。
北京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圖片版權歸OMA所有,攝影:邊潔。
“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展覽現(xiàn)場
在過去的十五年里,UCCA不僅推動和見證中國當代藝術圖景的蓬勃發(fā)展,同時自身形成了完善的藝術體系。今年恰是 UCCA成立15周年,亦是UCCA理事贊助體系建立10周年,目前大型群展“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正在展出,我們也連線了UCCA館長及CEO田霏宇(Philip Tinari)先生進行專訪。
今年是他擔任UCCA館長的第11個年頭,關于“UCCA何以成為UCCA?”,個中的酸甜苦辣咸,他最有發(fā)言權。
UCCA館長及CEO田霏宇(Philip Tinari),攝影:Stefen Chow
Q:如今的UCCA代表著什么?
A:一個當代藝術發(fā)聲的共同現(xiàn)場
與田霏宇館長的采訪因為疫情防控原因以線上方式進行,他提前已經(jīng)在電話那頭等候,對談過程中周密嚴謹?shù)倪壿嬎季S,令人欣賞。
2011年底,年僅32歲的田霏宇正式成為UCCA的館長,這一做就是11年。UCCA在他的帶領下,由私人美術館成功轉型為UCCA集團,旗下包括多地運營的美術館館群,一個公益基金會和成熟的商業(yè)板塊。“正如本次大型群展的標題‘共同的現(xiàn)場’,其實這里想說的是在這些支持者,策展人、藝術家,我們的所有參與者共同努力下營造了一個當代藝術可以發(fā)聲的現(xiàn)場,這句話也可以用來重復或者是涵蓋UCCA過去15年的所有工作。”田霏宇說道。
“從UCCA開館以來,大家一直很期待UCCA能代表一種新的標準,這么多年UCCA的初心和使命一直沒有改變?!?/strong>田霏宇說,“我們使命其實非常簡單,持續(xù)將好的藝術引入,將最前瞻的藝術與文化分享給越來越多的觀眾。這個機構自誕生以來,其實也是一個中國與世界當代藝術的交遇場所,疫情后,希望可以繼續(xù)通過藝術給我們的觀眾帶來新的思考和更多可能性?!?/span>
在田霏宇看來,這幾十年來中國當代藝術的變化是非常有意思的?!氨热缭?0世紀70年代末,集中出現(xiàn)了一批藝術家,80年代又經(jīng)歷了實驗期,90年代中國當代藝術開始很初級地與國際接觸,2000年后中國加入WTO,開始出現(xiàn)大量藝術機構,包括商業(yè)畫廊、拍賣行等,當代藝術又慢慢從地下走到地上,并且出現(xiàn)了上海雙年展這樣兼具國際性與本地化的展覽。最近10年,與21世紀前10年相比,不管是市場還是觀眾的興趣,多元化都成為一個大趨勢,看展覽也已經(jīng)變成一種文化現(xiàn)象。在廣泛的社會層面,中國當代藝術得到了一種認可?!?/span>
作為一家立足于中國本土的國際藝術機構,從開館以來,UCCA一直在進行對中國當代藝術系統(tǒng)化的解讀,同時推動中國當代藝術與國際當代藝術互動連接,每年向超過百萬觀眾介紹中國和國際知名的藝術家及藝術新秀。
“我們一直想把UCCA做成一個國際化的藝術機構。國際化不一定意味著邀請國際大牌藝術家做展覽,而是無論你在籌備怎樣規(guī)模、體量的展覽時,都在使用一種國際化視野。”
那么,如今15歲的UCCA處于一個什么階段?
“總的來說,UCCA目前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相對成熟的階段,在成熟的同時也在不停地嘗試一些新的方式方法,適應一直在變化的新的現(xiàn)實?!碧秭罨卮?。
“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展覽現(xiàn)場,“誰的傳統(tǒng)”章節(jié)
Q:非營利機構的苦與樂如何平衡?
A:自行造血,美術館運營的又一種樣本
在藝術圈的各種沉浮中,作為一個非營利藝術機構,UCCA在美術館運營方面也做出了另一個樣本。有人說,它的成功是所有民營美術館的榜樣,也有人說,它的成功不可復制。
2012年,UCCA嘗試新的運營模式,在中國同類機構中率先建立了個人贊助群體:UCCA贊助理事會。而在此之前,UCCA的運營費用主要依靠尤倫斯基金會的贊助且逐年遞減。理事贊助體系在中國,UCCA屬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田霏宇坦言這是一種大膽嘗試。
“原以為中國的藏家不會為這種慈善項目做貢獻,結果我發(fā)現(xiàn)很多藏家、理事在其中找到了他們覺得很有趣的事情。成立贊助理事會實際上是為了與整個行業(yè)保持互動,贊助理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形成一個具有共同愛好的圈子,將愛好當代藝術的收藏家聚在一起相互交流。一個好的機構需要有一群支持者或者摯友,他們時不時惦記著這個機構,遇到什么好的可能性都往機構引薦。藝術家在某種層面上也是這樣的角色,做完一個展覽,可能這個藝術家也會成為長期戰(zhàn)友,這些對于一個尋找長期發(fā)展路線的機構來說都很重要?!?/span>
今年是UCCA理事贊助體系建立10周年,此次群展展出的近100件具有代表性的當代藝術作品便是出自尤倫斯藝術基金會理事的收藏。歷經(jīng)十年發(fā)展,現(xiàn)已完善的UCCA贊助體系匯集了世界各地,與UCCA擁有相同理念與藝術愿景的藝術贊助人的力量,通過北京、北戴河與上海三地場館,將高品質(zhì)的展覽和公共項目帶給更廣大的觀眾群體。與此同時,UCCA也為眾多理事成員,同時也是收藏家提供了深入了解當代藝術發(fā)展的交流平臺。
如今,UCCA除了已經(jīng)建立較完善的贊助體系,包括每年11月的慈善義拍UCCA Gala,同時也在嘗試更多拓展,比如零售平臺UCCA商店、UCCA兒童藝術中心,以及UCCA Lab旗下的館外合作項目等,不斷豐富著自我造血的形式。
“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展覽現(xiàn)場,“再思觀念”章節(jié)
“我們把UCCA放在全球語境下,歐洲藝術機構運營大量依靠捐贈,美國更多是依靠個體、企業(yè),但在中國光靠這些是不夠的,我們這些年嘗試整合資源、將藝術專業(yè)運用到商業(yè)的合作上,去做一些可能并不是完全在美術館的運營范圍下,但又和UCCA相關的一些合作,給我們帶來一些新的可能性。UCCA Lab這個團隊就從事這樣的工作,團隊有30多人,專門做藝術與商業(yè)的跨界,還有探索與企業(yè)、政府多方面合作。我們在北京、上海設有專門的UCCA Lab空間,可以用于展示,很多項目也可以落在中國的其他城市,也可以在線上,甚至海外都有。”田霏宇分享道。
Q:下一個10年UCCA如何重裝出發(fā)?
A:堅持學術性DNA,鏈接公眾與生活
2017年,在新支持者與理事的幫助下,UCCA完成了機構重組,轉型為UCCA集團;2018年底,位于北戴河阿那亞的UCCA沙丘美術館開館;2021年5月,UCCA Edge在上海蘇州河畔開館……UCCA開始嘗試在全國性布局形成館群,不再僅限于北京798。
UCCA沙丘美術館(秦皇島)
UCCA Edge(上海),圖片由嘉華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提供
“我們好不容易研究和實踐出了一個我們認為比較符合中國當下的機構實踐,有沒有辦法讓它超越北京本身?我們一直希望可以把UCCA這個機構的影響力和傳播力提高。2018年UCCA沙丘美術館就有了初步實驗,緊接著是上海地區(qū)。今后,我們會進一步思考怎么操作館群聯(lián)動,不排除未來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我們從來不是為了擴大而擴大,而是希望有更多可以建立合作的不同伙伴,一起進行更多地討論和探索?!碧秭钫f。
經(jīng)歷從0到1,再從1到10,再加以這幾年全球疫情與動蕩的世界局勢挑戰(zhàn),UCCA的應變能力也變得越來越強。十五年的積累,UCCA已經(jīng)在業(yè)界樹立起“風向標”的能量和話語影響力,以及賦予其團隊以專業(yè)的立場和能力。下一個十年如何整裝再出發(fā)?
在田霏宇看來,“堅持學術的DNA不變,美術館中最核心的是做展覽策劃和制作的展覽部,以及做學術出版和展覽相關的所有寫作、翻譯等內(nèi)容輸出工作的研究部。出版物是讓我們驕傲的板塊,從來都不是為了趕開幕或純粹走形式而做的,會呈現(xiàn)大量的學術梳理工作,我們認為這些是會留下的,它會幫助某一個藝術家或流派打造自己的影響力。我希望我們可以在學術層面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權威。因為這一領域在國內(nèi)還有非常大的活力,比如對年輕策展人的培養(yǎng)很重要,比如說圖書館、研究中心的建立。同時也希望我們正在做的這些實踐有一天也變成研究和學習的對象,這直接反應出我們生產(chǎn)的內(nèi)容高度和它的社會福利。此外,如何把這些產(chǎn)出,與觀眾進行鏈接,也就是說如何把它們更有效地推出去,不管是通過巡展或是分館或是各種合作,希望能進一步建立這樣一種內(nèi)容生產(chǎn)和推廣的體系。比如去年的卡特蘭首次中國個展‘莫瑞吉奧·卡特蘭:最后的審判’,一是展覽本身很有趣,也很受歡迎;二是我們在傳播上進行了更多更有意思的嘗試,將展覽的理念傳遞到產(chǎn)品設計上,打造了一些‘破圈’的營銷案例;三是這些嘗試也讓藝術家進行了深度參與,同時也為美術館創(chuàng)造了一些收入,這種‘三贏’的局面是我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span>
“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作品
崔潔《爐峰塔3》2019 布面丙烯 250×210cm
“共同的現(xiàn)場:UCCA 15周年理事收藏展”作品
史新驥《林泉》2017 布面油畫 200×150 cm
經(jīng)歷了過去15年的轉變后,田霏宇更看清這份事業(yè)有多重要??梢钥匆?,UCCA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好準備進入一個新階段,當下布局謀篇的方式并不是單純地追溯中國當代藝術的發(fā)展軌跡,其背后包含著一系列的運營管理與品牌IP等相關操作。
“以當代藝術為媒介促進中國與世界更為廣泛的交流,始終是UCCA的宗旨和使命。它其實一直是希望通過藝術鏈接中國與世界,讓藝術深入和改善更多人的生活。只是這個社會發(fā)展太快了,在過去15年UCCA經(jīng)歷了三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都在升級和適應,未來十五年肯定也是一樣的。但是最核心的毫無疑問是將好的藝術傳遞給更多的人,這肯定是不變的。做一個機構最大的樂趣就是可以讓它的某一個展覽或空間,甚至整個機構,成為城市共同記憶的一部分?!碧秭钐寡?。
據(jù)透露,UCCA將于今年陸續(xù)推出一系列慶祝活動,如今年下半年特別呈現(xiàn)梳理機構歷史的15周年文獻展;從6月至11月陸續(xù)推出以“適應性”為主題的系列活動,通過多場對談、影像、表演藝術交流活動與跨界研究的策展工作坊,探討我們?nèi)绾卧诒粍拥沫h(huán)境中持續(xù)思考,又如何在波動中共構我們的當下;出版具有紀念意義和收藏價值的出版物等。
(本文轉載自收藏拍賣雜志)
評論
下載新周刊APP參與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