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知名度僅次于東京的日本城市,大阪一直流傳著很多都市傳說。尤其是那些方方面面都與“日本人刻板印象”全然不同的特質(zhì),常常被拿來和名氣更大的東京做比較,如浮夸的行事作風(fēng)、特立獨行的關(guān)西腔、對路人熱心過頭的性格……大阪的“出格”,每逢重大體育賽事時,更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2018年6月25日凌晨,世界杯小組賽第二輪,當(dāng)日本男足逆風(fēng)兩度扳平比賽,最終2:2跟塞內(nèi)加爾握手言和,500位大阪球迷在街上狂歡高歌后,一窩蜂跳入了橫亙在眼前的道頓堀河。盡管專家都說道頓堀的河水不太干凈,但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夠澆滅大阪人跳河的熱情,更何況是那么一點點超標(biāo)的大腸桿菌。跳進這樣的河里,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圖/安菲爾德攝)
要知道,當(dāng)?shù)芈殬I(yè)棒球隊阪神虎2003年奪冠時,跳河的球迷甚至達到了5000名。唯一值得日本警方慶幸的是,阪神虎下一次奪冠已經(jīng)是2023年——而在嚴(yán)防死守之下,這一次“只有”28名球迷突圍。不過,“區(qū)區(qū)跳河”也只是大阪眾多都市傳說中的一樁小事,甚至不會引起太多的訝異和注目。只因為,這樣的樂子,大阪還有很多。大阪最快樂的地方,那必然是環(huán)球影城。(圖/安菲爾德攝)
浮夸、中二和熱浪,
大阪的夏天很日式
在巴黎奧運會開幕前幾天,我從廣州飛抵日本。因為住得近,我和小伙伴在抵達當(dāng)天,就沿著自西向東的道頓堀,一頭扎進了著名的心齋橋商店街。雖然不是賞櫻和紅葉的季節(jié),但暑假的心齋橋仍然人潮洶涌,沿街商店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而魔性的格力高廣告牌則是人氣最旺的打卡點。著名的格力高廣告牌,有種和城市氣質(zhì)高度契合的魔性。(圖/安菲爾德攝)
我們緊隨著人潮亦步亦趨,才終于在一只醒目的“3D立體”帝王蟹招牌旁邊,找到了當(dāng)晚準(zhǔn)備大吃一頓的和牛放題餐廳。這只“巨蟹”在中國游客中的知名度,要遠遠超過旁邊那家烤肉餐廳,但味道就……(圖/安菲爾德攝)
對于言語不通的外國人,大阪街頭這些風(fēng)格迥異的巨型廣告牌,大概會是初來乍到時,最能感受到這座城市性格的直接視覺沖擊——張揚、浮夸、中二,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娛樂至死。用一句爛俗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在東京很難看到的松弛感。也無怪乎,一位同行的95后小哥,在心齋橋晃蕩了一圈,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我覺得很容易在人群里分辨大阪人,他們臉上沒那么重的班味。”略有遺憾的是,我們停留到深夜,也沒有見到傳說中熱鬧的“跳河盛景”,倒是在大暑過后,遇上了大阪夏天最熱鬧的天神祭。天神祭“陸渡御”巡游。(圖/安菲爾德攝)
天神祭是日本夏日祭中的三大祭日之一,起源于大阪天滿宮落成兩年后的公元951年,主要由7月24日的宵宮祭和7月25日的本宮祭所構(gòu)成,重頭戲是第二天的“陸渡御”和“船渡御”,以及收官的花火大會。25日中午剛過,我在大阪歷史博物館和大阪城逛了一圈,就出發(fā)前往三公里外的天滿宮。這地方主祭學(xué)問之神菅原道真,位置距離川端康成的出生地極近,但如今卻是個實打?qū)嵉纳虡I(yè)街區(qū),文化氣息已不如往昔濃厚。當(dāng)然,在天神祭這一天,文化氣息依然被拉滿。(圖/視覺中國)
從側(cè)門繞進天滿宮,還未到巡游時間,游客卻早早將里外圍了個水泄不通。與舉著手機、相機,翹首以盼的游客對比強烈的,是角落樹蔭下,三五成群圍坐乘涼的少年少女。他們?nèi)忌泶﹤鹘y(tǒng)服飾,自顧自地閑聊,并不太在意周遭神色焦急的外國人,仿佛只是在百無聊賴的暑假出門找點樂子打發(fā)時間。如果你看過電影《你的名字》,應(yīng)該對這一幕并不陌生。因為電影里,三葉姐妹曾在相似的祭典上穿上巫女服表演舞蹈。天神祭在三點半正式開始后,我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那些孩子也是這場夏日盛典的一員,是大阪自己的“三葉”。天神祭的女子巡游隊伍。(圖/視覺中國)
祭典上,所有人都身穿日本平安時代的傳統(tǒng)服飾,分成不同隊伍。有人負(fù)責(zé)領(lǐng)頭催太鼓,有人表演獅子舞,還有采女及年齡更小的幼童行列,以及壓軸的金色花轎鳳神輿及玉神輿。整支隊伍從天滿宮出發(fā),會經(jīng)老松通轉(zhuǎn)入大阪最繁盛的御堂筋,再經(jīng)大江橋跨越堂島川,沿河畔經(jīng)難波橋回到天滿宮。據(jù)了解,當(dāng)天參與陸渡御的當(dāng)?shù)厝俗阌腥?,傍晚的水上祭典更是超過1.2萬人參與,被認(rèn)為是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水上祭典。每年的天神祭,都以一場盛大的海上煙花收尾,但人實在太多了,我沒有參與的興致。(圖/視覺中國)
因為距離較近且旅行體驗便捷,大阪和東京一樣,是很多國人訪日的首選落腳點。東京擁有世界最大的都市圈,是潮流、文化、二次元一應(yīng)俱全的“巨無霸”,不僅有著世界上最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還有二次元圣地——秋葉原。大阪則是“小而精”的關(guān)西心臟,面積僅僅比深圳南山區(qū)大一點??此莆迮K俱全,實際上除了環(huán)球影城之外,也被很多人評價為略顯無聊的現(xiàn)代城市,沒有京都濃郁的歷史韻味,缺少宇治city walk的悠閑,也不像奈良那么惹人憐愛。在小鹿加持下,奈良得到“可愛buff”的加持。(圖/安菲爾德攝)
就連歷經(jīng)日本戰(zhàn)國三雄中的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的大阪城,也是在20世紀(jì)經(jīng)歷完全重建的“現(xiàn)代建筑”。雖說還有那么幾分見證歷史的意味,但要論建筑規(guī)模和保存完好程度,都無法和姬路市號稱“日本第一名城”的姬路城相提并論。大阪城的名氣很大,但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現(xiàn)代建筑”。(圖/安菲爾德攝)
吐槽歸吐槽,對于選擇到訪大阪的人來說,以上都構(gòu)不成太大的問題。沒有人會將一周的時間都“浪費”在大阪city walk上,哪怕最忠誠的《名偵探柯南》粉絲,在“巡禮”完通天閣、大阪城、環(huán)球影城和大阪警察總部之后,也會將目光挪向京都的清水寺和神戶的“百萬美元夜景”。在大多數(shù)游客心中,大阪更像是一個探索關(guān)西地區(qū)的絕佳據(jù)點。畢竟無論古都奈良、京都和姬路,還是小城神戶、宇治、和歌山,從大阪出發(fā)的車程不過都在一個小時左右,足以讓任何一個柯南死忠粉,在一周內(nèi)打卡完所有關(guān)西“巡禮圣地”。從大阪站坐JR列車到宇治平等院,車程剛好一小時。(圖/安菲爾德攝)
很大程度上,至少從旅行體驗的角度,大阪就是妥妥的特種兵天堂。甚至,只要你有說走就走的勇氣,雖然燒腦肝疼但確實四通八達的鐵路系統(tǒng),幾乎能夠滿足任何一個背包客的臨時愿望。旅程后半段,我和小伙伴分道揚鑣后,一個人住到了大阪站所在的梅田商圈,也理所當(dāng)然地逛完了一條鐵路線上的京都和宇治,無法免俗地在清水寺“新蘭同款”機位打了卡。柯南粉熟悉的“新蘭同款”機位。(圖/安菲爾德攝)
但在回國之前,我決定前往京都府北面的遠郊地區(qū)清除班味,目的地是兩個離大阪站足有100公里以上的小地方,需要坐兩個半小時列車才能到達。其中一個是舞鶴市郊外,跨海而過的由良川橋梁。這是京都府內(nèi)最長的鐵路橋,由良川入??冢嚯x水面僅僅3米,每個半小時便會有一節(jié)小火車跨海而過。《桃花源記》般的豁然開朗。(圖/安菲爾德攝)
從舞鶴坐上小火車到丹后由良站,往回穿過一片鄉(xiāng)村和農(nóng)田,很快便能重新回到由良川岸邊。遠遠望去,小火車在海天交接處孤零零往返,瞬間魂穿《千與千尋》的世界。小紅書等社交媒體不乏京都《千與千尋》同款海上列車的分享,但因為地處偏遠,真正愿意花上來回五個小時的游客少之又少。(圖/安菲爾德攝)
坐上小火車往北方再行進20分鐘,便來到天橋立。即便路途更加遙遠,或許是因為“日本三景”之一的盛名,游客還是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這是一條全長約3.6千米的自然沙洲,據(jù)說由于其形狀看似天上舞動的白色架橋,所以取名“天橋立”。天橋立和宮城縣的松島、廣島縣的宮島并稱為“日本三景”。(圖/安菲爾德攝)
天橋立上自南往北種植了約8000株松樹組成的街道樹,將日本海的阿蘇海與宮津灣分開,形成一道壯闊的自然景觀,讓人恍然之間誤以為,身上的班味真能被清除。如果不趕著回程,觀景臺下不遠處還有觀光船,可以游覽海灣對岸的伊根舟屋。(圖/安菲爾德攝)
和世界的距離,很近
從天橋立回到大阪,很多餐廳已經(jīng)在晚上八點準(zhǔn)時打烊。我卻在一家開到深夜的二郎系拉面店里,冷不丁體會到了大阪人傳說中的好客熱情。在等待上菜的間隙,我湊出300円硬幣,準(zhǔn)備買一瓶解膩的凍烏龍茶,但身后的自動販賣機毫無動靜,在讓人腳趾摳地的兩分鐘內(nèi),安分得像是不屑于跟一個莽撞的異國人廢話,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吐出被塞進去的硬幣。“Not these coins……”當(dāng)我無奈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上時,右手邊的小哥放下端著的米飯,指了指我那堆硬幣里面的10円,然后掏出三枚100円硬幣推到我面前,換走了我的那堆硬幣,并做了個“請”的手勢。換了硬幣后,自動販賣機終于乖乖吐出了烏龍茶,而小哥已經(jīng)迅速回到座位上,仿佛收刀回鞘的日本浪人,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和他那分量驚人的夜宵交戰(zhàn),像是一切沒有發(fā)生過。大阪i人的熱情,還怪可愛的。但有一說一,這種需要被當(dāng)?shù)厝舜蚓鹊膶擂螘r刻,在整個旅途其實很難遇到。在日本旅行,需要和當(dāng)?shù)厝舜蚪坏赖臅r候并不多。(圖/安菲爾德攝)
眾所周知,日本執(zhí)行“觀光立國”政策已有近20年,很多旅游景點都有中文說明,中文菜單更是很多餐廳的“基本操作”。不僅如此,中國電子支付應(yīng)用,在日本似乎也變得遠比想象中要更普及。在大阪心齋橋商圈Parco百貨營業(yè)課課長山口豪告訴我們,現(xiàn)在外國顧客貢獻了商場超過30%的營業(yè)額,其中六成外國顧客是中國人。Parco在今年暑假和支付寶合作推出的領(lǐng)取滿減優(yōu)惠券活動,對中國游客有著相當(dāng)直接的吸引力。在心齋橋東邊偶遇的餐廳,打出了“歡迎使用支付寶”的口號。(圖/安菲爾德攝)
除此之外,無論在中國人含量極高的大阪和京都,還是遙遠偏僻的“鄉(xiāng)下”天橋立,大部分消費需求都可以通過支付寶解決,關(guān)西機場和環(huán)球影城甚至實現(xiàn)了支付寶的全覆蓋。當(dāng)然,這個略微意外的發(fā)現(xiàn),收獲的還不只是便捷——在日元匯率開始上漲的那天,我就將帶去旅行的所有日元現(xiàn)金都留了下來,靠手機支付過完了剩下的旅程。明年4月,大阪將舉辦歷史上的第三次世博會,時間從櫻花季橫跨到紅葉季。如無意外,中國電子支付應(yīng)用的使用場景將會更加廣泛。對于走出國門的我們,這無疑更加舒適和便捷。身在異國鄉(xiāng)間,當(dāng)我們?nèi)匀荒軌蛞揽恳徊渴謾Ccity walk時,也許這是我們離世界最近的距離。作者:安菲德爾
編輯:曾寶氣
題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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