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東北人霍烽已經(jīng)辭去歌舞團的工作,南下廣州唱了十年歌,還是沒唱出什么名堂。他騎著摩托車進藏采風,想著這次要是還唱不出來,就打算改行了。
騎到香格里拉時,雪山已經(jīng)封山,又換個方向,騎到了基諾山。在一處山寨里,霍烽見識了基諾族唱山歌的習(xí)俗,回去之后,把這段經(jīng)歷寫成了一首《大花轎》,一炮而紅。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那幾年里,無數(shù)人記住了霍烽的藝名——火風。
整整二十年后,火風的兒子霍尊在舞臺上用一首《卷珠簾》,唱哭了評委劉歡,也唱開了自己的坦蕩星途?!扮澘毯茫康烂奸g心上,畫間透過思量……”
歌里的深情款款,讓很多人誤以為歌手也深情款款。今天再聽這些作品,只感到無限唏噓。
大風起于青萍之末,如果不是歌手火風三天前的一紙聲明,很多人都還沒聽說他兒子霍尊“出事了”,甚至都還不知道原來火風就是霍尊的父親。
“尊兒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的兒子我了解。讓時間和事實來證明一切吧……安了?!闭l知道老父親的一番關(guān)懷一語成讖,過后的幾天,前女友陳露放出的聊天記錄,越來越指向不利于霍尊的方向,吃瓜群眾恍然大悟:時間和事實真的證明了一切。
火風發(fā)出這條微博時,真正的暴風雨還沒到來。
今年的娛樂圈不缺瓜,和真正的大瓜比起來,有人說,霍尊牽連的無非是感情糾紛,私德問題不應(yīng)該被拿出來過度討論??墒羌热幻餍窃跔I造人設(shè)時,從來不吝于展示恩愛、忠貞、孝順、善良、專一,主動放出一部分隱私來成就自身的美德,那么當私德經(jīng)受考驗時,也沒有理由總拿“私事”做擋箭牌,躲避輿論的追問。
三天來,父親火風的那條微博沒有刪除,也沒有更新,只有越來越多網(wǎng)友參與圍觀,在這個只有十多萬名粉絲的老歌手的評論區(qū)里,留下了五萬多條留言。有人批評他對兒子的偏袒,有人提到了不久前掀起軒然大波的吳亦凡,還有人提起火風與霍尊母親離婚的舊事。
一旦有“前科”,就別想逃過互聯(lián)網(wǎng)的顯微鏡。
值得玩味的是,父子二人的成名歌曲,無論霍尊的《卷珠簾》,還是火風的《大花轎》,幾乎都與愛情有關(guān)。2006年的《老婆老婆我愛你》,差不多是火風最后一首走紅的歌,歌里是這么唱的:
“老婆老婆我愛你,阿彌陀佛保佑你。愿你事事都如意,我們不分離……”
對這句歌詞的評價只有: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01
國風美男的倒掉
把時間線拉回幾天前,沒有人能想到這會是一次轟轟烈烈的國風美男人設(shè)坍塌事件。
8月8日晚9點18分,當博主@游夢島陳露在微博發(fā)布了自己與霍尊的親密合照,并毫不避諱地@霍尊本人時,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則平平無奇、塌房卻無人傷亡的官宣消息。
細心的粉絲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發(fā)布時間里暗藏的玄機,9月18日正是霍尊的生日。
但儀式感滿滿的卡點時間官宣,卻沒有等來霍尊的任何回應(yīng),陳露的微博下開始充斥著網(wǎng)友的嘲笑和戲謔,有人在下面評論“第一次見單宣,尷了個尬”。
得益于霍尊平日里塑造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當時的輿論風向一度變成女方“逼婚”“炒作”“死纏爛打”。
誰能想到,這是一條官宣即分手的預(yù)告片。
而“國風第一美男”霍尊人設(shè)的坍塌,是在兩天后,同樣是晚上的9點18分,陳露發(fā)表了一篇微博,名為《一個普通女孩的九年》。
在陳露的視角,我們看到了一個與大眾認知里截然相反的霍尊,所謂的國風美少年,原來是當代陳世美。
臺上白衣飄飄、公子如玉,臺下出軌濫交、狂妄自大、PUA女性,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女方為了他,在事業(yè)的上升期放棄了前途大好的工作,長期遭受來自粉絲的網(wǎng)絡(luò)暴力與人身攻擊,她投入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來維護這段感情,在某寶網(wǎng)購兩三百元的衣服,卻給霍尊買最好的衣服和鞋,讓他光鮮地站在舞臺上。
據(jù)陳露所說,這些年她至少為霍尊花費了兩三百萬。
陳露曾經(jīng)為《卷珠簾》排演舞蹈節(jié)目。
而對待陪伴自己九年、從一無所有到小有名氣的女友,霍尊私下卻和朋友謀劃如何逼迫女友主動與他分手,因為他認為他還能找到更好的,“我現(xiàn)在的社會地位和她還在一起,對她是一種恩賜”。
我想起前段時間,在某個采訪底下,他的粉絲留言控評稱他“自信不自傲,自得其樂不自滿”。這個人淡如菊的人設(shè),如今在強烈的反噬下變得稀碎。
此時此刻我只能想到“柯學(xué)”中最經(jīng)典的那一句——“你很牛嗎,放下你的身段?!?/p>
已經(jīng)快粉不動了。
更毀三觀的還在后頭,前天陳露微博里發(fā)的雷神之錘,才是引爆整個事件的核心,至此終于撕破了霍尊虛偽人設(shè)的畫皮。
在一個叫“滬上情欲流”的群里,霍尊以“柳下惠本尊”自稱,滿口污言穢語,漠視女性,在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里,吃瓜群眾們?nèi)讨硇試I吐的風險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通篇都寫著四個字——“人渣敗類”。
這不僅是上海人被黑得最慘的一次,也是“柳下惠”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經(jīng)歷過最大的一次人設(shè)危機。
原來節(jié)目里提到的滬上群,是這么交流音樂的。
以下是他的金句一覽——
“我是極端主義,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特么要是這個樣子,我會把她打死!”
“我一直希望露露提分手,我的身份也不允許我找別的女人來逼她跟我提分手?!?nbsp;
“我們其實不算門當戶對,叔叔阿姨很好很難得,但我和他們不在一個層面上?!?nbsp;
而陳露也終于迎來了覺醒時刻,從她對霍尊本人的備注就能看出來。
來源@鐵醬醬醬醬
他此前在節(jié)目里提到的滬上音樂人微信群,經(jīng)網(wǎng)友扒出便是這惡臭的“滬上情欲群”,他當時在節(jié)目里笑稱在群里很放松,一點壓力都沒有,特別開心。
不得不說,娛樂圈每一次的丑聞都能擊潰我對渣男的認知。
出軌、濫交、不尊重女性,編排一線女明星的黑料,內(nèi)涵某偶像歌手是無才的繡花枕頭,霍尊一邊立著翩翩公子的國風人設(shè),一邊把國粹樂器當作調(diào)侃女性的代號;一邊清高自傲心比天高、瞧不上某綜藝節(jié)目,一邊又在節(jié)目上露出偽善的面孔。
而他唯一人設(shè)沒有崩塌的點,在于治療某方面功能障礙的藥物都是使用中藥。 據(jù)稱“海狗丸”在某寶搜索量激增,它終于體會了一把被“代言人”帶飛的經(jīng)歷。
02
霍尊,吃了多少人設(shè)紅利
2014年,一身黑衣棕褲的霍尊登上了《中國好歌曲》的舞臺,當時他還只是個大四的學(xué)生,穿著樸素,笑容靦腆,由母親陪伴他參加比賽。
他站在臺上演唱了一首《卷珠簾》,作為導(dǎo)師的劉歡聽到一半當即熱淚盈眶,對他給予極高的評價。
“聽到你這首歌,我就知道今天沒有白來?!?/p>
同一首《卷珠簾》,當年唱得空靈干凈,幾年后再唱,連臉部肌肉都透出炫技和自滿。
憑借這一首歌,他拿下了該節(jié)目的“年度中國好歌曲”,并登上了央視春晚的舞臺,在接受采訪時,他形容登上春晚舞臺就像一個大彩蛋砸到自己頭上:“能上春晚的都是有實力、有資歷的前輩,我一菜鳥,何德何能?這應(yīng)該是原創(chuàng)歌曲的榮譽和勝利。”
他這一刻的狂喜大概是真的,畢竟他的起點已經(jīng)是許多明星到不了的終點,但沒想到的是,出道九年,這是他的成名作,也是他九年中唯一出圈的歌曲。
但許多人將歌名“卷珠簾”認成“卷簾門”“卷閘門”。
“出道即巔峰”這個詞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但這些年霍尊的謙遜有禮、翩翩公子人設(shè)從未停止過,并且奇跡般地騙了所有人。
蔣大為在《國色天香》節(jié)目上講述了一個細節(jié),他說別人都在后臺吵吵鬧鬧、到處照相,而霍尊在后臺安安靜靜地看書。與他合作過的音樂人也都對他贊不絕口。
謙遜人設(shè)的利器,就是通過別人的嘴巴夸自己。
他本人多次在采訪里硬cue讀書人人設(shè),別人質(zhì)疑他沒有流量,他還對著鏡頭回懟“文化底蘊比流量更重要”。我想一個劣跡藝人怎么都與“文化底蘊”四個字搭不上關(guān)系。
滴水不漏的人設(shè)偶爾也有崩盤的時候,他的狂妄自大可以追溯到某年采訪,他得意洋洋地自稱“我不是藝人,我是個藝術(shù)家”,并且夸他的粉絲,“喜歡我的粉絲都不是凡夫俗子”。
也有管不住自己嘴巴的時候。
這一天,他大概沒料到他粉絲脫粉回踩的小作文還上了熱搜。
當那層國風美男的濾鏡摘除,粉絲們也終于清醒,所謂謙遜與涵養(yǎng)是假的,所謂尊重女性也是假的,真實的他不過是個自恃清高、侮辱女性、高不成低不就的三線明星。
娛樂圈的男明星說起謊話來,一向臉不紅心不跳,吳亦凡說自己是傳統(tǒng)男人,羅志祥說周揚青就是他的命,而霍尊形容自己的三個詞是“真善美”。在事件曝光前,他在大眾面前的形象也的確如此。
睜開眼睛看看你胸前兩個大字,別裝。
比如他曾寫過一首歌叫《自定義少女》,為女孩發(fā)聲,反對外貌焦慮,反對世俗偏見,他在歌詞里抨擊審美是一種偏見,是俗套的洗腦騙局,拒絕外界對女孩的種種定義。
“尊重女性”的國風美男形象就這樣立穩(wěn)了,當時狠狠地圈了一波好感,吃了不少人設(shè)的紅利。而在群聊中貶低女孩是“古箏精”“琵琶精”的那個霍尊仿佛不是本人。
“藝術(shù)家”都是閉著眼睛寫詞的吧。
真不知道這娛樂圈,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03
沒想到“低流量小生”也可以這么快樂
最近兩年,娛樂圈好像出現(xiàn)一種趨勢:真正的娛樂內(nèi)容,不在舞臺上、鏡頭下,而在微博評論區(qū)、在綜藝剪輯片段、在粉絲們的唇槍舌劍里。畢竟,那些內(nèi)幕看起來比作品本身有吸引力得多。
原來鄭爽們可以在一天之內(nèi)賺那么多錢,原來羅志祥們?nèi)绱硕x“時間管理”,原來吳亦凡們在現(xiàn)實中也是一副“霸總”做派……作為圍觀者的我們也變得格外忙碌,早上去替被劈腿的女生伸張正義,下午去熱搜榜聲討耍大牌的明星,晚上快進著看兩集質(zhì)量堪憂的國產(chǎn)劇,睡前還要隱隱擔心,祈禱自家愛豆千萬不要“塌房”。
微博,你聽到脫粉女孩的心聲了嗎?
我們當然不指望人人都能成為道德標兵,但霍尊們在舞臺之下展現(xiàn)的濫情、蠻橫、傲慢、大男子主義,也足夠令人吃驚。
有聲音說,正是粉絲的不理智和吃瓜群眾的圍觀心態(tài),促成了娛樂圈的亂象。這樣說實在有些本末倒置。受眾并非全無問題,但問題的根源,肯定不在受眾這邊,甚至不只出在明星身上。
原本我們以為,只有流量明星敢那樣為所欲為,但沒想到,連霍尊這樣沒什么流量的明星,都過得如此“快樂灑脫”。
這些沒有多少生活閱歷的年輕人,一旦被娛樂資本選中,很快就能憑借蹩腳的演技、二流的唱功、并不出彩的舞技,成為無數(shù)人崇拜的偶像,出門有保安護送,上網(wǎng)有粉絲控評,作品有人自發(fā)買單,拍戲時劃破手指就有數(shù)不清的人來心疼。所有困擾同齡人的房子、車子、工作、婚戀,在他們眼里都不再成為問題,在這樣幾乎從天而降的財富和影響力面前,很少有人能做到自始至終的清醒。
盤踞問題背后的問題,作為看客的我們,實在沒有力氣去深究。畢竟通過微博營業(yè)、工作室聲明、官方通告,甚至都無法看到一個個真切的人,又憑什么相信自己能看透什么娛樂圈內(nèi)幕呢?
看多了內(nèi)娛工作室的打臉聲明,霍尊這張“誠懇的交代”顯得一點都不誠懇。
只好呼吁所有追星男女,要理智些、再理智些,盡量多欣賞作品,多珍愛自身,少對某個千里萬里之外、隔著互聯(lián)網(wǎng)濾鏡的個體,送出百分之二百的崇拜與信任,就像網(wǎng)上流行的那句話所說:
“別靠得太近,會變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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