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近文藝青年的新寵,非音樂劇莫屬。
這頭,大名鼎鼎的音樂劇界當紅炸子雞“林聚聚” 林-曼努爾·米蘭達和他的執(zhí)導作品《倒數(shù)時刻》,正在各大頒獎禮大殺特殺。
那頭,首部《羅密歐與朱麗葉》官方中譯版登上了年輕人熱度最高的B站“2021最美的夜”跨年舞臺,為2022年國內音樂劇開了個好頭。
根據(jù)《2021中國音樂劇指南》顯示,中國音樂劇演出市場2019年共演出2655場,同比增長5.4%;觀眾數(shù)量達到213萬人次,同比增加29.5%;票房收入突破6億元,同比增長37.1%。
最近一檔寶藏綜藝節(jié)目開播,在劇場之外,也能讓人沉浸式觀看音樂劇——那就是東方衛(wèi)視的《愛樂之都》。
2022年不一定非得是元宇宙元年,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我們正在迎來音樂劇元年。
下一站,音樂劇
萬萬沒想到,都2022年了,我們還能在電視上看到新鮮的《劇院魅影》。更重要的是,這是從來沒有中國演員在電視上演過的劇目。
音樂劇界“工齡20年老戲骨”鄭棋元和“迪士尼在逃公主”郭耀嶸成為了吃螃蟹的第一人。天花板級別的經典音樂劇配上天花板級別的人才,《愛樂之都》選擇第一集開頭就放出了這個大招,自然是有它的底氣。
鄭棋元和郭耀嶸聯(lián)手演繹《劇院魅影》。
“對于完全沒接觸過音樂劇的人來說,想要知道什么是音樂劇,以及為什么要有音樂劇,《劇院魅影》就是最佳選擇。”在節(jié)目導師黃舒駿看來,《劇院魅影》本來就是發(fā)生在劇院的故事,它提供了一個比較完整的音樂劇框架和內涵。
在這個直觀空間里,觀眾非常容易進入狀態(tài)。老將鄭棋元,無論是造型、表演還是氛圍感都拿捏得極好,名副其實是行走的聚光燈,唱出high C高音的郭耀嶸更是憑實力直接拿下節(jié)目中的首個4A。
而這份精彩僅僅是個開門紅而已。當觀眾見識過音樂劇基本盤,接下來才是大開眼界的時候。
“音樂劇=高門檻”的誤解早已過時,現(xiàn)代音樂劇走的是酷炫風,搖滾和音樂劇才是絕配——沒錯,《搖滾紅與黑》表示,正是在下。任何人沒看過葉麒圣和方書劍表演的經典選段《榮耀向我臣服》,我都會傷心的OK?
癡迷于“萬物皆可沉浸式”的年輕人,當然也會愛上環(huán)境式音樂劇。當依賴現(xiàn)場互動的《阿波羅尼亞》搬到了攝像機前,依然有新方法散發(fā)魅力。和原劇相比,節(jié)目表演新增了鋼琴伴奏老師和三個主演的互動戲份,這一刻,我們人人都是鋼琴伴奏老師。
“男演員的戲怎么那么多呢!”雖然這是第一期節(jié)目中選手劉乙萱的一句調侃,但“戲精上身”的女演員們同樣出彩。
作為首位在倫敦西區(qū)舞臺上表演的中國籍演員,丁臻瀅早在十年前就參與了第一次中文版音樂劇《媽媽咪呀!》的演出。這次她站上舞臺,身份卻從當年的“女兒索菲”變成了“媽媽唐娜”,依然是風情萬種的“Dancing Queen”。
《愛樂之都》音樂劇演員丁臻瀅。
中文版《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女主角張會芳,這次和大學畢業(yè)后首次登上音樂劇舞臺的演員汪卓成,共同演繹了劇中經典的唱段《愛》。同樣的選段,不同的舞臺,張會芳緊張地表示,在劇院里對著觀眾,自己覺得“很安全”;可到了鏡頭前,她反而格外慌亂。
當駐扎劇場的音樂劇走進屏幕,觀眾不再是劇場里一個個的人,而是屏幕外每一雙凝望的眼睛。
對于《愛樂之都》節(jié)目組而言,這是一次面對全產業(yè)的考驗,亦是印證“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這句話的最佳時刻。
而對于音樂劇人來說,這是一個嶄新的、令人興奮的機會、也是挑戰(zhàn)。
所以老將鄭棋元為了參加節(jié)目,推掉了多臺戲約,只為了想專注做好一件事:讓更多人感受到音樂劇之美,而選擇走到線下、走進劇場。
《愛樂之都》音樂劇演員鄭棋元。
大部分音樂劇演員都是第一次參加綜藝節(jié)目,節(jié)目錄制所需要的技巧和現(xiàn)場表演有很大差別。為了研究如何在鏡頭里呈現(xiàn)最精彩的表演,同樣是音樂劇界扛把子人物的朱芾特意買了一本《微表情表演》,天天對著鏡子練習表情管理。
當講述快遞員人生的《在遠方》表演完畢后,開心麻花演員劉思維激動落淚。這一次,他是以純粹的音樂劇人身份得到認同,而不是非科班的邊緣喜劇演員。
劉思維與夏振凱以一首《在遠方》致敬平凡生活里的“平凡英雄”。
他的搭檔演員“音樂劇界天花板”夏振凱感慨,畢業(yè)時班級總共25個人,現(xiàn)在還留在舞臺上的只有5人左右,“我們這一代音樂劇人是苦過來的”。
而在節(jié)目中被稱為“票房擔當”的葉麒圣,是2021年火到一票難求的《阿波羅尼亞》的主演之一?!耙魳穭ξ襾碚f意味著成長、收獲、奮斗、青春”,這不僅是音樂劇帶給葉麒圣的全部,也是站在這個舞臺上所有音樂劇演員共享的人生經歷。
在這些音樂劇演員的抉擇、學習、堅持和淚水背后,什么才是音樂劇演員最大的特色?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用葉麒圣的話來說,“一直在堅持,一直在相信,一直在熱愛”,這是他們專屬的“小信仰”。
國產音樂劇
現(xiàn)代版“西學東漸”
“現(xiàn)在提起華語流行音樂,你會覺得這是從西方傳來的‘舶來物’嗎?”
不可否認,音樂劇在當下依然是大眾認知層面上的西方藝術。但《愛樂之都》嘉賓之一的黃舒駿反而會好奇為什么大家會有這種想法,因為這并不是音樂劇的重點,正如“英雄莫問出處”。
音樂劇最理想的狀態(tài),它應該像看一場電影、聽一場演唱會那樣輕松,是生活中非常自然而然就能接觸到的一種表演形式,大家都能盡情享受。
正如羅密歐與朱麗葉認識三天就能愛得死去活來,這是外國人的開放熱情。中國人有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凄婉纏綿,這是中國獨特而含蓄的人文情懷。
在首部官方中文版音樂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中飾演羅密歐的阿云嘎看來,在音樂劇世界中,同樣的經典故事,差別只是表現(xiàn)形式。
“音樂劇是一個概念名詞,是沒有定位的。它既是一個最新的劇種名字,也是一個多元化的劇種。在音樂劇里,我們可以講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故事,這是它的魅力所在。”
2002年7月,來自美國百老匯的音樂劇《悲慘世界》在上海大劇院上演,這是首部引進中國的音樂劇,亦從此開啟了中國音樂劇20年的落地之旅。
普遍來說,中國音樂劇的發(fā)展歷經了三個階段。2002年至2010年,中國音樂劇產業(yè)屬于“1.0原版時代”,主要是對國外舶來品的原版引進,比如引進作品《悲慘世界》《獅子王》等。
2011年首部世界音樂劇中文版《媽媽咪呀!》面世,為中文版音樂劇播下了種子,也開啟了中國音樂劇“2.0中文版時代”。2012年至2018年中文版音樂劇逐漸生根,更多國外優(yōu)質產品完成了本土化的制作,并在國內上演。
經歷了原版和中文版兩個階段,中國音樂劇產業(yè)逐漸迎來了3.0時代——全產業(yè)鏈時代。
用專業(yè)音樂人小柯的話來說,“1.0時代音樂劇的形式、演唱、表演、舞美,依然屬于外來的古典音樂??;當我們用更直接的方式去唱歌,更貼近于生活,拋棄古典手法,這是2.0時代音樂劇的特征?!?/span>
而在音樂劇3.0時代,無論是演唱方法、人物表演還是故事,都已經進入到本土化的“寫中國人的故事,用中國人的表演方法去表演”。
無論是音樂劇演員、幕后制作人還是劇本創(chuàng)作者,他們都繞不開一個問題:觀眾什么要走進劇場?
任何一個時代,音樂劇都會有它的獨特魅力,把現(xiàn)有故事用適合當下觀眾的視角和價值觀表達出來,這就是“好的音樂劇作品”。
“用一個非常適合中國人的表達方式,去寫出我們本身自己的一部音樂劇。” 在中國音樂劇的3.0時代,這不僅是演員阿云嘎的愿望,更是音樂劇市場的目標。
從愛樂之都
到愛樂之人
《愛樂之都》的“都”,毫無疑問肯定是指上海。
上海市黃浦區(qū)漢口路650號的亞洲大廈,原本是一棟閑置已久的辦公大樓,但現(xiàn)在,這座大廈已經成為上海乃至全國演出密度最高、人氣最火爆的觀劇目的地——可以說,亞洲大廈是國內所有音樂劇愛好者都不容錯過的“耶路撒冷”。
自2020年8月28日,環(huán)境式音樂劇《阿波羅尼亞》在亞洲大廈掛出“星空間1號”以來,目前亞洲大廈的“星空間”增加到14個,演出場次超過2000場。
有統(tǒng)計顯示,紐約百老匯每增加1美元的票房,能引來周邊區(qū)域和產業(yè)7美元的附加收入。以這個數(shù)據(jù)來看,以亞洲大廈為核心的環(huán)人民廣場劇場群當?shù)蒙弦宦暋爸袊倮蠀R”。
正如上海市政協(xié)委員、上海大劇院總經理張笑丁所言,上海是“音樂劇重鎮(zhèn)”?!昂芏嘧髌啡绻谏虾]有打響,那么后續(xù)推廣會很難;反之,如果在上海的反響熱烈,那么被其他城市的劇院關注和引進的機會會大大提高,推動其打開全國市場?!?/span>
2013年12月4日,上海,曾連演100場、在上海演出界創(chuàng)下紀錄的韋伯音樂劇《劇院魅影》,十年后再度歸來。/視覺中國
黃舒駿創(chuàng)作的音樂劇《馬不停蹄的憂傷》第一部在上海進行了封箱演出,第二部同樣選擇在上海首演;小柯原創(chuàng)的華語音樂劇《穩(wěn)穩(wěn)的幸福》進入到第十年,上海依然是它首選的巡演城市。參加《愛樂之都》的音樂劇演員們,超過三分之二的人,長期活躍在上海形形色色的劇場內。
臺上臺下、戲內戲外,無論你是觀眾還是行內眾人,都能深刻感受到上海市對音樂劇人的吸引力。
這不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結果,而是無數(shù)行內人精心籌備的成果。
比如亞洲大廈的節(jié)目時間表,更多體現(xiàn)的是針對觀眾的規(guī)則調整——音樂劇的開演時間,不再是傳統(tǒng)的午場14點30分、晚場19點30分的固定模式。從下午1點到晚上10點,幾乎每隔半小時,都有好戲上演。
考慮到雖然“身陷996”,但依然心懷詩與遠方的90后、00后的作息習慣,22點場次就是為這些年輕觀眾特設的最佳觀演時間場次。
2004年,《劇院魅影》首次在上海大劇院演出,表演完后的演員都很郁悶,向工作人員反映為什么這里沒有人“SD”?SD,原本是Stage Door(演職人員通道)的縮寫,“蹲SD”的意思就是俗稱的“堵門”。在音樂劇界,這是一種歷史悠久的演員和觀眾的互動文化。
十多年過去,上海已經成為SD文化最旺盛的舞臺。無數(shù)的音樂劇演員,都能脫口而出他們和觀眾的故事。
上海之所以吸引無數(shù)音樂劇人奔赴而來,不僅因為它“愛樂”,更因為它愛音樂劇背后的每一個人。
讓音樂劇鏈接我們的生活,分享我們的情感,不只上海,每一座城,都是真正的愛樂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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