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阿肉
編輯丨安菲爾德
題圖 | 《新生》
國產(chǎn)懸疑劇,越來越短了。
去年誕生了兩部現(xiàn)象級的懸疑劇:《漫長的季節(jié)》和《繁城之下》。雖然兩部網(wǎng)播劇年代設(shè)定大相徑庭,但都是圍繞罪案展開,且都“只”有12集,每集60分鐘左右。
沒法“水時長”,兩部懸疑劇的好口碑,完全來自步步緊逼的敘事結(jié)構(gòu)和引人入勝的情節(jié)。
而到了今年,懸疑劇“變短”的趨勢更加明顯。由歐豪、李一桐主演的《不可告人》在5月初登陸愛奇藝迷霧劇場,這部12集的懸疑劇,單集劇長約45分鐘,堪稱“一集一爆點”。
優(yōu)酷白夜劇場推出的《新生》,更是只有10集、每集45分鐘的體量,但卻成為了今年第一部真正意義上具有話題度的懸疑劇。
5月6日,《新生》在國內(nèi)外同步上線,僅僅5天就超越韓劇《眼淚女王》登頂網(wǎng)飛日榜,圍繞其劇情展開的討論在過去兩周掀起熱潮,關(guān)注度甚至從亞洲直抵北美,吸引到不少國際觀眾參與其中。
目前《新生》在IMDb得到8分,my dramalist的打分為8.4分,豆瓣則為7.0分。(圖/IMDb)
盡管劇集結(jié)局引起了一些爭議,但《新生》自開播以來一直維持的熱度,仍然足以證明,國產(chǎn)劇“短小精悍”的模式,又賭對了一次。
一場“全員惡人”的劇本殺
且不論結(jié)局如何,作為被網(wǎng)友認證有“劇本殺即視感”的懸疑劇,《新生》的故事確實十分出彩。
像我們所熟知的許多追兇故事一樣,《新生》開始于一場陰暗的“謀殺”。
故事開場,年輕的女人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頭是許久未見的舊情人邀她相見。而當女人匆匆趕到機場,卻只看到對方忽然倒下,然后被拉上救護車,被身份不明的人帶走,被注射不明液體,從此杳無音信……
等到女人再次收到男人的消息,卻已是一封訃告——死者有了,一出追兇好戲到這一刻,才算是正式拉開帷幕。
此后,故事將最濃墨重彩的揭秘部分,放在了一座無法離開的荒野孤島上,“嫌疑人”們登島參與告別會并講述與死者的關(guān)系。每個人看起來都有綁架并殺害費可的動機,而故事也圍繞“誰害了他”和“他是誰”兩個問題,開始層層推進。
一群陌生人、孤島、告別會,《新生》的開場可謂要素齊全。(圖/《新生》)
這種帶有劇本殺色彩的敘述方式,倒不是《新生》制作團隊的首創(chuàng)。此前,《消失的孩子》《摩天大樓》等劇中,都有類似的設(shè)定。但《新生》的“劇本殺感”似乎更強。它在追兇的基礎(chǔ)上,還借鑒了孤島/暴風雪山莊的敘事模式。
所謂孤島/暴風雪山莊模式,即眾人被短暫地困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以“限時找出兇手”為目標而展開的推理故事。說白了,就是人為制造一個“臨時密室”,盡可能避免高科技手段干擾偵探的推理過程,讓破案停留在純粹的智力游戲上。
這種發(fā)源于英國推理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敘事方式,多見于傳統(tǒng)推理小說。阿加莎的名作《無人生還》《東方快車謀殺案》,日本作家綾辻行人的《十角館殺人預(yù)告》,皆為這個類型的經(jīng)典。這些年的大量實景劇本殺綜藝,也不同程度借鑒了這個模式,
近年來,以“明偵”為代表的劇本殺綜藝,成為了孤島模式的最佳范本。(圖/《明星大偵探》)
盡管《新生》并沒有完全遵從孤島/暴風雪山莊“被困者陸續(xù)死亡”的傳統(tǒng)套路,但故事前期劇情的絲滑流暢,確實也得益于這種“刻意”造就的單一場景之下,敘事更加聚焦的優(yōu)勢。
在第一集的前20分鐘,主要角色依次登場。在這樣一個登場人物(嫌疑人)眾多的故事中,創(chuàng)作者選擇將人物置于故事之前,用幾處看似不經(jīng)意的“閑筆”刻畫出人物的初步形象,再通過反轉(zhuǎn)打破,既方便了觀眾快速入戲,也為后續(xù)的發(fā)展埋下伏筆。
比如,黃覺飾演的程浩是在場唯一一個準備了帛金的。相較于其他幾人,他對費可的“恨意”較淺,這種用錢表達心意的方式,是一種符合個人職業(yè)身份的習慣,也多次在他和費可的相處中展現(xiàn),同時也與開場時他“無業(yè)游民”的自稱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另一個層面上,這大概也是《新生》選擇以“暴風雪山莊+劇本殺”的原因——比起純粹靠詭計構(gòu)筑的智力游戲,這部劇更在意構(gòu)建角色之間的聯(lián)系,確實和出品方的宣傳無差,有一定的社會派追求。
所以《新生》并不僅僅是為了追兇而存在。推理懸疑的外殼之下,正如導演申奧在公開采訪中所言,《新生》還是一個關(guān)于“欲望”的故事。
當然,以東野圭吾在國內(nèi)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國內(nèi)觀眾對社會派推理作品的熟悉度和接受度,有可能還在阿加莎們那些“推理小說黃金時代”的產(chǎn)物之上。
西裝革履、自備帛金的“無業(yè)游民”,看起來沒有什么說服力。(圖/《新生》)
一場“羅生門”式的記憶形塑
對一個劇本殺式的故事而言,人物登場之后,接下來就是動機的發(fā)掘。不同的人物,既對應(yīng)著不同的動機,也對應(yīng)著不同的欲望。
在申奧看來:“當下社會五花八門的欲望是一個危險信號,我們都要警惕和自省。觀眾看影視作品當然有消遣的成分,但作為創(chuàng)作者還是會有一定的責任和表達,要洞察到一些問題,即使不一定能解決?!?/span>
《新生》中的費可,一個善于拿捏“欲望”的天才。(圖/《新生》)
從第二集起,眾人開始以一集一個故事的節(jié)奏,輪流講述自己的“犯罪動機”,和認識“費可”的經(jīng)過。從觀看體驗的角度來說,這種類似單元劇的形式,在單集之內(nèi)講一個完整故事的做法,顯然更符合當下人們看“短劇”的習慣,也不會因為劇集整體篇幅過長,而造成主線推進緩慢。
通過眾人的講述,費可這個如“天才雷普利”的形象也逐漸被拼湊出來。他大學時將女友張萱“進獻”給金總,換取自己進入更高階層的社交;后來,他又先后騙取了中年女白領(lǐng)蘇倩、證券經(jīng)理程浩的信任,并從他們手里騙取了大量資金;尤為可惡的是,他還精心策劃了針對富商陳樹發(fā)父女的“殺豬盤”,騙取了富商獨女佳佳的愛慕,也騙取了陳樹發(fā)的信任,最后害得陳樹發(fā)家財盡散、女兒佳佳在悲憤之下自殺。
陳佳佳自殺,掀起了《新生》劇情的第一幕高潮。(圖/《新生》)
在每個人的回憶中,費可的形象逐步豐滿起來,觀眾恨他步步為營,幾乎是一種惡的極致,也憐他不幸的身世——在何珊的講述中,他的不幸來自出軌的父親和虛偽的后媽,來自初戀女友的背叛。
但和程浩、蘇倩等人一樣,何珊是不是在講述中有意無意塑造了一個完全無辜的自己?她的故事到底能有幾分可信,恐怕也確實值得觀眾打個問號。
很有意思的是,如果每一個人說的話都有漏洞,那故事最終揭露的真相,又是不是何珊視角下被“打扮過”的真相?
這一點,劇中沒有給出進一步的答案,但留下了不少沒有解釋的問題。而隨著劇情的落幕,隨著何珊敲擊下的“完”,似乎也在暗示,觀眾所看到的結(jié)局,依然只是何珊視角下的記錄,被“打扮過”的那種。
“為了正確的目的,說了善意的謊言?!保▓D/《新生》)
劇情越來越短,
長尾效應(yīng)越來越強
從今年年初開始,愛奇藝的“迷霧劇場”、騰訊視頻的“X劇場”以及優(yōu)酷的“白夜劇場”陸續(xù)公布片單,并為相關(guān)作品造勢。
而今,《新生》算是暫時成為了第一匹黑馬,希望不會是上半年唯一一匹。
2017年的《白夜追兇》,至今仍是國產(chǎn)懸疑劇難以超越的巔峰。(圖/《白夜追兇》)
從2017年的《白夜追兇》開始算起,國產(chǎn)懸疑劇進入了全面開花的內(nèi)卷階段,至今已有7年時間。
懸疑劇不是家庭狗血劇,既要拼劇集數(shù)量和質(zhì)量,更講究迅速抓住觀眾的敘事節(jié)奏。用“短平快”的方式解構(gòu)一宗案件,砍去冗余的枝節(jié),顯然是更容易構(gòu)建出精品的方式。
去年短劇的爆火,也在很大程度上推動著懸疑劇變得越來越短。以《新生》為例,這個故事的原作小說容量僅為6.5萬字,在改編過程中又進行了不少修改,讓它更適應(yīng)短視頻時代下人們的觀劇習慣。
近年來,由“愛優(yōu)騰”三家推出的懸疑劇,一經(jīng)問世,總是能承擔起人們的期待。(圖/《新生》)
《新生》的制片人、伴山文化創(chuàng)始人鄭林及高博洋透露,目前公司有8部劇集項目在開發(fā)合作中,其中既有對標《新生》的強類型懸疑冒險項目,也有與頭部平臺合作的愛情題材項目、真人傳記項目、生活化喜劇項目等多種類型,以及籌劃中的若干部電影項目。
《新生》的制作,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難而正確”的事。不過,至少從當下來自市場與觀眾的反饋,已經(jīng)向他們給出了“正確與否”的第一步評判。
校對:遇見
運營:鹿子芮
排版:甘妙
[1]為《新生》拼圖,給觀眾搬把椅子 | 對話申奧.新聲Pro.
[2]劉娜娜.迷霧、X、白夜,平臺懸疑劇場進入新賽點.文娛價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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