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藝術作為現(xiàn)代主義藝術的重要現(xiàn)象,走向了再現(xiàn)真實的反向極端,抽象藝術家以形狀、顏色、線條、塊面等形式進行精神性的創(chuàng)造。
熱抽象
熱抽象藝術與德國表現(xiàn)主義運動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認為激情洋溢的形狀和顏色最能表達內(nèi)心的情感。熱抽象的代表人物是俄國藝術家康定斯基。
冷抽象
與熱抽象激情洋溢的揮灑不同,冷抽象以垂直和水平的線條和矩形來構成畫面,強調(diào)理性和嚴謹。冷抽象的代表人物是荷蘭藝術家蒙德里安。
抽象表現(xiàn)主義
最早是德國藝術批評家評述康定斯基作品時使用的名詞,20世紀40年代,美國批評家用這個詞來稱呼“紐約畫派”的抽象作品。它的興起,也與冷戰(zhàn)時期美國需要以一種與蘇聯(lián)式寫實抗衡的藝術形式有關。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代表人物是杰克遜·波洛克。
色域繪畫
色域繪畫活躍于20世紀40年代末的美國,它們不認同抽象表現(xiàn)主義那種動感、力度和筆觸,在審美取向上更喜歡沉靜和內(nèi)向。這些畫家通常把大塊色彩平鋪在畫面上,代表人物有馬克·羅斯科、巴納特·紐曼等。
極少主義
極少主義也與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主張對立,極少主義的藝術家強調(diào)節(jié)制視覺元素,追求最純粹的、不受主觀觀念入侵的藝術。代表藝術家有美國的愛德·萊因哈特。
歐普藝術
20世紀50年代中期,歐普藝術家利用強烈對比的色彩、線條和圖形組合成幾何抽象,以靜態(tài)圖形對視覺的刺激形成光幻顫動、移位等錯覺效果。代表藝術家有匈牙利藝術家維克托·瓦薩雷里、英國女藝術家布里吉特·萊利等。
以茅制筆,轟趴酬唱,插花焚香
明代嶺南文人的游樂生活
文/馮嘉安
明代文人以學術為志、以藝術為樂,在歷史長卷中留下一大批思想典籍和文人書畫。他們追求雅致浮華的生活,享受心靈片刻的自由。
明代雅士、文房四寶、蘭草花瓶……在廣州塔對岸、廣東省博物館門前,天啟年間廣東順德籍進士梁元柱的自畫像格外引人注目。這幅晚明的肖像畫,被制作成粵博“薈雅南州”展覽的巨幅海報,吸引著行走在城市CBD的現(xiàn)代人,去窺探明代廣東文人的藝術與生活。
本次展覽的策展人提到:“明代的文人,不再只滿足于宋代內(nèi)斂含蓄的清雋格調(diào)。他們精神上貴族化,日常生活里追求優(yōu)雅的審美,熱衷于在生活中營造有情趣的細節(jié)。明代的文人相信,優(yōu)雅的生活最能夠怡情養(yǎng)性。”
書院與書齋:
講學的公共機構與靜思的私人空間
書院最早在唐代出現(xiàn),宋代朱熹把書院確立為教育制度里的重要機構,到了明代,書院具有學術傳播與研討的性質。
廣東地處嶺南,雖然文教晚于中原,但唐宋時期海洋貿(mào)易和手工業(yè)的發(fā)展,使得省會廣州躋身商業(yè)大都會之列。到了明代,廣東的書院數(shù)量位列全國第三,僅次于江西與浙江,占全國的30%。明代廣東的文教水平已與中原及江南地區(qū)接近,出現(xiàn)了大批學者和文人。其中就包括了明代心學創(chuàng)始人、大儒陳獻章(陳白沙),他是嶺南唯一從祀孔廟的學者。
陳獻章是廣東新會人,他在家鄉(xiāng)設館授徒,影響力遍及全國,世稱“江門學派”。據(jù)說他為人耿直,由于不屑巴結朝中的權貴人物,受到權臣的暗算和陷害。無心官場的陳獻章寫下一份《乞終養(yǎng)疏》給憲宗皇帝,請求批準他回家侍奉年老久病的母親?;实郾晃恼赂袆恿耍X得陳獻章不但學問好,而且孝義堪嘉,準許他回歸養(yǎng)母,還封贈他一個“翰林院檢討”的官銜,返回新會重振教壇。陳獻章一生清貧,都御史鄧廷纘曾令番禺縣每月送米一石,他堅決不受,說自己“有田二頃,耕之足矣”。又有按察使花巨金買園林豪宅送他,他亦委婉回絕。此后,陳獻章就一直隱居,侍奉老母,繼續(xù)致力講學,培養(yǎng)了不少人才。
“薈雅南州”展覽里面,復刻了明代廣東哲學家湛若水為其老師陳白沙所書的牌匾——“千秋仰止”。湛若水是陳獻章的高足,對老師推崇備至,足跡所到之處必建書院以祀陳獻章。廣東西樵山、南京、湖南等地都有湛若水創(chuàng)辦的書院。
文人除了要育人,更要立言。今天的文人要發(fā)表一番言論,也許只需要一個微信公眾號。明代由于學院和學派的興盛,刻書、藏書成為文人生活的一項重要雅事,他們以此留下自己的思想。展覽中陳列了明刻本陳獻章著《白沙子》、明刻本王陽明著《陽明先生文錄》等珍貴木刻古籍。
如果說書院是明代文人做學問的公共場所,那么書齋則是他們創(chuàng)造精神世界的私人空間。
書齋不僅是明代文人日常讀書之地,也是他們消閑和創(chuàng)作藝術的場所。在格調(diào)優(yōu)雅的書齋里面,明代的文人書畫家創(chuàng)造出中國藝術史上輝煌的一頁。
整個明代,廣東文人在書法上充分表現(xiàn)了他們不同流俗的個性。明初,中原書壇盛行風姿柔美的趙孟頫風格。明中葉以后,以“吳門三家”祝允明、文徵明、王寵為代表的吳門書派崛起,帖學書法到達新的高度。明代廣東書風頗具革新精神,而且人才輩出,能與中原書壇抗衡。其中首推大儒陳獻章,他以茅草制作“茅龍筆”。展覽中能看到現(xiàn)代復制的“茅龍筆”,習慣傳統(tǒng)軟毛筆的書者,一般難以駕馭這種奇特的書寫工具,而陳獻章卻以此創(chuàng)作出筆畫遒勁、別開生面的作品,一掃當時甜熟萎靡的書風,讓人耳目一新。
與書法的情形相反,在繪畫方面,廣東文人畫多學習和借鑒中原成熟的繪畫風格,特別是在以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為代表的“吳門畫派”,取代了以戴進、吳偉為代表的“浙派”的地位以后,廣東文人更傾向于以吳門文人畫風格為自我創(chuàng)作的主流。
“薈雅南州”展覽中提到:“文人終日盤桓在書齋之中,掩卷之余,還作習字、作畫、品茗、弈棋、焚香、撫琴、靜坐、清談等種種雅事。”觀眾可以看到,博物館里再現(xiàn)了一個明代書齋,讓人窺探當時文人如何精心布置書齋的陳設,以折射文人的精神世界和審美情趣。
雅集與雅藝:
消閑的聚會與炫技的舞臺
“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王羲之與魏晉文人那次在會稽山陰的蘭亭雅集,影響了以后一千多年文人的休閑生活趣味。
“蘭亭雅集”和北宋年間河南洛陽的“西園雅集”、元代江蘇昆山顧阿瑛的“玉山雅集”,并稱為歷史上的“三大雅集”。
“薈雅南州”展覽展出了明代畫家沈完的《蘭亭修禊圖》。現(xiàn)代人看到這幅作品,正是“后之視今”。沈完表現(xiàn)蘭亭雅集時,卻又是“今之視昔”。觀眾在看這個畫面時,與畫家一起產(chǎn)生了一種雙重的時空交錯。
“流觴曲水,列坐其次”等今天看來古雅之事,在明代是文人生活里的時尚。文人的雅集,不像今天的“飯局”,他們以吟詩寫作為各類雅集的重頭戲。
明代嶺南文人雅集最主要的活動就是詩歌酬唱,許多社團本身的性質就屬詩社。明代嶺南純粹的詩社達到43例,占明代嶺南文人結社總數(shù)的84%。即使有些社團不是詩社,它們的活動依然離不開詩歌唱和,許多講學性的社團也常涉及詩歌創(chuàng)作。春秋暇日、良辰佳節(jié),文人們聚于名山古剎、園林湖畔,選題分韻以詩酒唱和,聚會中比拼才華與學識。
中山大學文獻學博士、書畫家梁基永表示:“中國人的雅集有些類似西方人的沙龍,但具備西方沙龍所不具備的詩性。明代廣東文人的雅集有時候是‘轟趴’(homeparty),就是選擇在某名士的家里舉行。當然,通常這位名士擁有比較寬敞的大宅,例如陳恭尹,當時在西關有很闊大的宅子。他有一首詩叫《梁藥亭招集六瑩堂觀六瑩古琴同諸公作歌》,記的就是在家里舉辦的一場以琴為主題的聚會。有時候雅集又會在郊外或者寺廟舉辦。龐嵩《中秋攜同志海珠賞月》,講的就是一場在海珠寺雅集的活動。有時候雅集也由和尚道士邀請聚集,陳恭尹《修契后十五日石濂禪師招同諸公雅集長壽禪林》講的就是三月十八日這天,大汕和尚召集大家去長壽寺玩的情況?!?/p>
孔子所言的“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是文人的寶訓。明代文人在雅集中繼承了宋人“插花、烹茶、焚香、掛畫”的“生活四藝”。
在花事方面,明代文人比宋人更加癡迷。到了晚明,更是達到成熟的階段,出現(xiàn)了袁宏道的《瓶史》、張德謙的《瓶花譜》等專著敘述花藝。展覽中展出了明代的“當代藝術品”——“可松”款石灣窯天藍釉小口瓶。明代藝術風尚和消費風氣趨于多元化,文人并不惟古是好,明當時著名工匠的器物也受士大夫的青睞,當時稱為“時玩”,相當于今天的人所追求的高科技產(chǎn)品或名牌奢侈品。
明代心學獲得了極大的發(fā)展,焚香與靜坐靜修融合在一起,文人們紛紛營建其香齋靜室,香爐也成為重要的文房清玩陳設。其時,不但文人有焚香的雅樂,皇帝更是以權威的力量制造出精致的香爐。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由明宣宗朱瞻基在大明宣德三年參與設計監(jiān)造的“宣德爐”。
根據(jù)歷史記載,為了制作出精良的銅爐,在朱瞻基的親自督促下,整個制作過程,包括煉銅、造型必須自《宣和博古圖》《考古圖》等典籍及內(nèi)府秘藏的數(shù)百件宋元名窯中,精選出符合適用對象、款制大雅的形制,將之繪成圖樣,再呈給其親覽,并說明圖款的來源和典故的出處,經(jīng)過篩選確定后,再鑄成實物樣品讓其過目,滿意后方準開鑄。
梁基永表示:“晚明廣東士大夫的生活是末世的浮華,當時政治昏暗,社會生態(tài)處于自上而下的腐爛狀態(tài)。萬歷開始的皇帝昏庸和宦官專權,導致整個社會處于一種無序的狀態(tài)。然而正是由于朝廷不作為,使文人的個性得到最大的張揚和發(fā)展,傳統(tǒng)禮教在此時受到很大挑戰(zhàn),文學、藝術都有很大的發(fā)揮空間。中國文化,只要在自由生長的態(tài)勢下,往往都會達到黃金時期,董其昌、王鐸、陳洪綬、藍瑛等藝術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出現(xiàn)在晚明。廣東也是浮華社會中的一環(huán),從梁佩蘭的五言組詩可以看到廣東士大夫豐富多彩的生活,有舒適的環(huán)境,有各種玩物,有各種游樂。”
明代多元的社會環(huán)境給文人提供了廣闊的施展空間,他們探討學術,游心詩書畫藝,追求生活品質,以審美化的態(tài)度來面對生活,享受著在中國歷史長河中難得的心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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