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具,和那些路易多少多少,沒什么太直接關(guān)系,說的是那些普通人家用的、使的、經(jīng)得起揉搓的東西。哪天不喜歡了,往舊貨市場一丟,雞毛換糖,自己再挑其他好的。于是,這些“你之垃圾,他之瑰寶”的椅子沙發(fā),開始發(fā)揮再生價值。淘回去被洗,被修,完了接著被使喚。
到歐洲去淘老家具
“瑰寶”不是那么好淘的,需要低著頭撅著屁股,一家家淘過來。只要去對地方,舍得花銀子,多少會有收獲——成功幾率一定比在東臺路淘到真古董來得高。歐洲幾乎每個城市都有跳蚤市場。巴黎那種嗲地方,固定的就有三個,都在城邊上:南邊的旺夫門(Porte de Vanve)、東邊的蒙特勒伊門(Porte de Montreuil)和北邊的克里孃古門(Porte de Clignancourt)。至于那些流動的小集市,更是數(shù)不清,其中赫赫有名的圣圖安市場,據(jù)說是巴黎跳蚤市場的始祖,源于19世紀聚居在圣圖安城墻外拾荒為生的貧民在此出售舊貨,因為同時也吸引來了不少跳蚤,“跳蚤市場”因此得名。如今整個市場占地3萬多平方米,劃分為6個區(qū),共有500多個大型商號和超過2500個攤位。大到壁爐、房梁,小到花邊、紐扣,樣樣能淘到。據(jù)說張曼玉住在法國的時候,經(jīng)常騎著自行車去淘寶。小車一推,弄套餐具,搬把椅子,再順道捎上兩個胸針,小日子應(yīng)該挺美。
德國法蘭克福除了展覽,一概無趣,唯一讓人留戀興許只有周五的中心市場和周末清晨美茵河邊的自由集市。前者以農(nóng)副產(chǎn)品取勝:青菜、蘿卜和各種奶酪,當然還有最著名的德國咸豬手以及法蘭克福腸。你可以一邊喝著蘋果酒,一邊買菜,十分愜意。但如果要淘家具,就得周末起個大早去河邊了。但那絕對是個美事。美茵河的一邊集中著教堂和美術(shù)館,另一邊則是你逛著的自由市場,走在橋上還能看見天鵝和海鷗。在這你完全可以哼著小曲裝飾完一個家,大到屏風、衣櫥,沙發(fā),小到餐具、花瓶,應(yīng)有盡有。曾見過有一家五口的土著來掃貨,爸爸抱著一串玻璃吊燈,大兒子舉著兩把折疊椅,小兒子拎著一個陶罐,最小的女兒也挺著肚子支撐住懷里的雕花首飾盒,就這樣,媽媽仍在路邊對手繪田園風格的屏風大感興趣,不遺余力地砍價。我在那買過3個有把手的玻璃器皿,很重,本以為是用來裝冰塊的,這幾日見楊明潔的微博才知,那是調(diào)味罐。在紐約MOMA正在舉行的設(shè)計展“柜臺空間:設(shè)計與現(xiàn)代廚房(Counter Space: Design and the Modern Kitchen)”中,重現(xiàn)了一套法蘭克福老廚房。當年瑪格麗特·舒特-里奧茨基(Margarete Schütte-Lihotzky)的設(shè)計中,灶臺下方就整齊得擺放著幾排這種方格子狀的調(diào)味罐,罐子是有標準化尺寸的,連帶廚房的設(shè)計都是標準化產(chǎn)品。這套老廚房,在一戰(zhàn)期間被廣泛用于法蘭克福的民房,用以適應(yīng)戰(zhàn)爭的破壞帶來住房緊缺。
老家具當旅游紀念品買的話,需要不少勇氣。大件需要托運,空中不行,走水路,一路過來顛簸過來,難保有順壞,于是需要買保險。還記得那位住在懿園老洋房里用痰盂插花的意大利太太么?他家的床就是從巴西買的,先運到英國,再從英國運到上海。據(jù)先生說,光買的保險就夠買兩張床了。到了國內(nèi),還得再折騰一遍,什么白蟻檢測、生物種類控制……被海關(guān)扣留也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是小件,拎著上飛機倒是好辦法,比如那玻璃吊燈,除了抱在懷里,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保險方法了。哦紗玳的設(shè)計師戴娣早年在泰國背回來兩個舊舊的藤編坐椅——那份辛苦,把一路所有的快樂統(tǒng)統(tǒng)抵銷。回來沒過半年,宜家里就有同樣的款式,簇新簇新的,價格也只有一半。不過當你仰望著那個一路辛苦抱回來的吊燈或者座椅,如果它令你回想起很多美好的時光,那也值了。
老家具不是老古董
以圈圈點點為符號的畫家牛安,最近愛上了老家具。家里一下進了兩把椅子,一個茶幾,還有一沙發(fā),全是七八十年代斯堪的那風格。她并沒有買單,只是付了點定金,因為要試用下。她并沒有確定選哪把款式的椅子,也不確定幾件東西擺在一起的效果,能不能讓自己喝上一杯舒服的茶,招待朋友吃上一頓滿意的飯。所以她決定試用。結(jié)果是,茶幾矮了些,吃飯時人總彎著腰不舒服,不過可以墊上幾塊石頭解決——她實在太愛那些老木頭的紋理,舍不得退回去。沙發(fā)也好,擺著好看的,但面料顏色不好看,而且留下很多油漬,估計是很久前孩子躺在上面吃披薩留下的,所以她要換。店員給她送來了面料小樣,她調(diào)顏料一樣,在那慢慢比劃,可能會選擇灰和紫的搭配。還有椅子,十有八九,也得留下——聽朋友說,這些東西價格一直在漲。家具能兼顧投資,何樂而不為呢。
這些老家具,都是牛安就近在上海找到的。不吃力,無風險,而且服務(wù)周到,絕對是老家具控的福音。上海的特色家居用品店多在復興路周圍,這里梧桐隱映,浪漫異常。店主不是設(shè)計師,就是有藝術(shù)功底的文藝中青年,把店當自家后花園一樣布置。去買老家具的算是VIP,動輒上萬的價格,才是她們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些花瓶餐盤,也就賺個流水和人氣,光靠那些小買賣,連房租都付不起。
“風景”是一家專門出售歐洲二手家具的小店,主要是歐洲30-80年代各種風格的家具和小玩意兒。小店有位臺灣的專業(yè)買手,常年在德國淘貨,然后清洗、消毒,每3-6個月供一次貨。店主LIN經(jīng)常會遇到一些歐洲客人,一進店就異常興奮,指著桌子說,“這是我奶奶家的”。只是這價格,可比奶奶家和媽媽家的藥貴出N倍??紤]到人家頂風冒雨地四處海淘,而且都處理干凈了,你搬回家就可以使,那些辛苦費,怎么著也得付呀。
設(shè)計共和的女東家胡如姍也癡迷老家具,在她們自家改建的水舍精品酒店里,選用的家具均出自名門,包括Arne Jacobsen、Finn Juhl、Hans Wegner、Antonio Citterio及Kana Ishikawa等設(shè)計大師的作品,其中一半是古董,那可是她的心水收藏。
網(wǎng)淘也沒買到好東西。Supermarket D+M是家專業(yè)的設(shè)計品販賣網(wǎng)站。由兩位年輕的建筑室內(nèi)設(shè)計師共同籌建的家具購物網(wǎng)站,與大家分享他們對Vintage(懷舊)家具的熱情和喜好。李珺駐扎上海,而搭檔萬俊旅居海外。網(wǎng)站主要介紹歐洲和美洲50到70年代前后著名設(shè)計師的作品和介紹各種設(shè)計風格背景的電子雜志,讓你增加知識儲備。選中的話,網(wǎng)站幫你代買,并有多種價位選擇。足不出戶,點兩下,付了銀子,就等著快遞員敲門送貨吧。
臺灣畫家鄭在東愛收藏,各種東西都喜歡。去他家喝茶,他會讓你自己挑茶盅,等茶三巡后,才弱弱和你說,那是宋代的,他就這樣安心地使這些古董。老家具不附帶那些歷史使命,你更可以大膽得用,壞了就修,臟了就洗。換面、刷漆,哪怕壞了,大不了再去趟集市,說不定另一家的奶奶也出售同樣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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