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已盡”,這是古代史籍中,解釋朝代覆亡最無可辯駁的終極原因。在自視為“科學昌明”的現(xiàn)代,要反駁它很容易,只需要一句“這不過是封建迷信”。但對1644年風雨飄搖的大明王朝來說,“天命已盡”這個詞很可能是再恰當不過的形容。
恐怕再沒有哪個朝代像明朝一樣,如此符合人們心中王朝末世的形象——苛捐雜稅、官員貪腐、盜匪橫行、異族入侵,這些人為因素當然足以使一個王朝奄奄一息,但這一切人禍背后的原因,恐怕還是要落在天災身上。
從1626年開始,大明王朝就受到一系列天災的打擊,首先是蔓延華北五省的特大干旱,其中尤以1633年到1643年的全國性大旱影響最為深遠。再加上山西、直隸境內異常的冰雹,江南地區(qū)出奇的酷寒和降雪,沿海地區(qū)的雷暴大雨,于是,多米諾骨牌被推倒了——災害天氣導致農(nóng)作物歉收,饑荒隨之而來;另一方面,北方游牧民族南侵。戰(zhàn)爭與饑荒結合在一起,終結了國祚270年的大明朝。
崇禎皇帝在景山上吊時,留下了一句悲愴的吶喊:朕非亡國之君。他答對了,要了大明朝的命的,是“小冰河時期”——災荒和游牧民族南侵都由此產(chǎn)生。
因為冰冷干旱,降水線南移,造成北方游牧民族賴以生存的草原退化。蒙古與滿洲人的南侵,正是這種氣候影響下的結果。當時的東北地區(qū),同樣飽受干旱蹂躪,努爾哈赤家也沒有余糧,他們只能南下?lián)屄樱瑵M洲人(或稱后金)的南侵也是因為日子沒法過了。
這是一場遍布全球的氣候異變,這場氣候異變在1300年左右突然發(fā)生,原先溫暖的天氣陡然變得異常寒冷,氣候學家將其稱為“小冰河期”。
這是一段長達五個世紀的漫長的寒冷時期,直到1830年左右,這一記“寒冰掌”的威力才逐漸消散。不過在此期間,已經(jīng)有數(shù)千萬人因為這場氣候異變而喪命,被斷送“天命”的國家,更是難以計數(shù)。
冰河時代:人類智能的開始
寒冷這條“死線”恐怕是人類的宿命,整個人類歷史,寒冷的氣候總是扮演毀滅者的角色。前面提到的大明帝國的毀滅只是它一次微不足道的爆發(fā)而已,它威力總爆發(fā)的一次,差點讓人類步了恐龍的后塵。它叫“冰河時代”。
相信很多人聽到這個詞時,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毛茸茸的樹懶、猛犸象、劍齒虎,還有那只總是抱著松果不放的小松鼠。但如此一派溫情脈脈的畫面絕非冰河時代的真相,這是一個長達數(shù)萬年的冰河期,地球就像被放進了冰箱里,人類要極力地在極寒地區(qū)生活下去。
樹懶、猛犸象和劍齒虎共同守護人類脆弱的苗裔向溫暖的南方遷徙的故事只能發(fā)生在電影里,在現(xiàn)實中,這四者相遇唯一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就是在一番慘烈的搏斗之后,只留下一個,肚子里裝著另外三個。
不過幸運的是,人類終于能在這場殘酷的競賽中成為留下的那一個。一個典型的例證就是人類學會了通過虛張聲勢的攻擊和喊叫,把猛犸象趕到懸崖邊上,再逼著它跳下去。
酷寒的天氣逼迫人類不得不學會狩獵和捕魚來獲取熱量和蛋白質。為了御寒,人類就必須學會利用針線,將毛皮縫成合身的衣物。一位考古學家曾經(jīng)試著按冰河時代人類的方式做了一身鹿皮衣服,發(fā)現(xiàn)衣服的保暖效果優(yōu)秀得令人難以置信,可秒殺任何知名品牌的戶外沖鋒衣。
而人類之所以能做到這一切,是因為他擁有 “智能”,這一切都發(fā)生在距今5萬年前,恰好是冰河期進入極寒期的時代。人類為了生存不得不放聰明點,他們學會了追逐動物的腳步,學會預測四季的循環(huán),從候鳥的規(guī)律性遷徙中發(fā)現(xiàn)南方可能是更暖和的地方。他們能穿著厚厚的衣服去尋找希望的世界??脊艑W家將其稱為“冰河時代的革命”。
小冰河期的歷次革命
冰河時代后面的故事,就像一個冷笑話了。因為當人類進入文明史后,又出現(xiàn)了兩次小冰河時代,它給人類帶來的,是另一種革命——社會革命,不過全都是以戰(zhàn)爭的形式展開。
第一次小冰河時代開始于公元前1世紀,一直蔓延到公元6世紀末才勉強結束。對當時的中國統(tǒng)治者來說,這次冰河時代開始得相當不合時宜。因為有位君主正準備開展他最野心勃勃的社會實驗——全面復古。他的名字叫王莽。
小冰河時代到來的第一個征兆就是公元前29年,中國的史書記載了這一年“四月,雨雪”,這是一個不祥的征兆,緊接著是夏季,“大雨水十馀日”。其后三年,黃河連續(xù)泛濫,四郡、三十二縣受災,十五萬傾農(nóng)田被淹,沖毀官亭、室廬將近四萬余所。而此時在位的漢成帝正和中國歷史上大美人之一的趙飛燕打得火熱。外戚王氏家族借此迅速崛起,直到王莽篡奪了西漢的皇位。
如果王莽在氣候比較溫暖的時代開始他的改革,以他當時一發(fā)不可收的人氣,也許會成為后世儒生推崇備至的偶像,他的“新朝”也許會延續(xù)下去,光武帝劉秀只能繼續(xù)做他那腐朽的土豪。
但問題是,王莽統(tǒng)治的公元8年到公元23年,恰好趕上小冰河期第一次極峰的到來,冷得超乎尋常。干旱和洪澇災害連年發(fā)生,在世人看來,這是上天在否定王莽這名篡位者的統(tǒng)治。綠林赤眉軍的叛亂很快席卷全國,最后要了這個篡位者加改革家的命。
小冰河時代的第二次極峰到來更是一場巧合,偏偏與中國歷史上最混亂的三國時代及之后的五胡十六國時代相重合,干旱和饑荒如約而至,根據(jù)史書記載,“谷一斛五十萬錢”,“人相食”的記載不絕于史書。于是,浩浩蕩蕩的黃巾起義拉開序幕。然后演繹出家喻戶曉的“三國演義”故事。
整個三國時代,天災與饑荒一直不斷,當晉武帝司馬炎再次統(tǒng)一中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軍事上占了優(yōu)勢而已,因為他的王朝仍要經(jīng)受小冰河極峰的考驗。
晉朝所面臨的困境已經(jīng)不僅僅是旱災和饑荒,同時還有受到寒冷空氣逼迫而南下尋找溫暖地帶的游牧民族。公元316年是最寒冷也是最干旱的年頭。即使是天子腳下的長安也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饑荒,斗米甚至賣到黃金二兩。晉愍帝司馬鄴也只能用釀酒的曲餅來充饑。匈奴人劉聰?shù)能婈牨R城下,兵盡糧絕之后,司馬鄴選擇投降,西晉滅亡,中原也第一次被胡人占領。
由此,中原漢人開始向南方遷徙。之前被視為蠻夷之地的南方,如今卻成為了富庶之鄉(xiāng)。士族的南遷帶來了北方的文化,而商人和農(nóng)民的到來則發(fā)展了南方的經(jīng)濟。中國的經(jīng)濟文化中心在小冰河時代的寒冷攻勢下被迫向南方轉移。到6世紀小冰河時代結束時,南方成為中國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地位,已經(jīng)相當穩(wěn)固,而且從此再也沒有遷回北方。中國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社會革命就在小冰河時代的寒冷逼迫下完成了。
而第二次小冰河期的直接后果,就是前面提到的大明帝國滅亡。但這遠遠不是全部,它給人類歷史帶來的最大后果,卻發(fā)生在西方。
西方:冰冷的產(chǎn)業(yè)變革
西方在1300年左右開始感受到小冰河時期帶來的寒意。1258年的大型火山爆發(fā)導致所謂的“如冬之夏”。在此之后,就是1316年恐怖的“大饑饉”,在法國,一個又一個村莊在陷入饑荒的絕望中消失,一些勉強存活下來的人甚至靠貓、狗為生,饑餓的鄉(xiāng)民開始將手伸向自己的鄉(xiāng)鄰和親人。
20年后爆發(fā)的黑死病又為死神助了一臂之力。而黑死病的傳播,恰恰也是因為小冰河時代嚴酷干旱的氣候。這場瘟疫爆發(fā)的地點是中亞地區(qū),中亞的游牧部族為了尋找新鮮牧草不得不向更遠的地方遷移,于是,攜帶著鼠疫桿菌的跳蚤也跟著宿主四處蔓延。1346年,隨著蒙古大軍征服的鐵蹄,鼠疫傳遍東亞和西歐,并在歐洲迅速蔓延。到16世紀,饑荒、瘟疫,以及隨之而來的戰(zhàn)爭,導致歐洲人口銳減,耕地大片荒蕪。谷物價格和勞動力價格同時上揚。
為了生存,歐洲開始農(nóng)業(yè)革命。小冰河時代極峰期的間歇,人口的恢復又導致勞動力市場變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力和產(chǎn)量的提高使大量農(nóng)業(yè)人口可以分離出去,進行工業(yè)生產(chǎn)。農(nóng)業(yè)和工業(yè)的繁盛也使得商業(yè)貿(mào)易變得頻繁,海外市場也變成可能,歐洲擴張的時代在寒風中到來,并且奠定了今天西方中心的格局。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環(huán)環(huán)相扣,但小冰河時代帶來的并不僅僅是農(nóng)業(yè)、工業(yè)和商業(yè)的革命。就在西方享受著小冰河時代極峰間歇帶來的繁榮時,另一場極峰則開始了它的攻勢,而這一記“寒冰掌”,給整個歐洲以極大的震撼。
法國:寒出大革命
1740年,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歐洲的氣候突然變冷,在這一年年初,巴黎遭受了長達75天的霜凍,法國全國范圍內的低溫使大批作物凍死,而到了夏天,突如其來的暴雨又毀掉了正在生長期的谷物和莊稼,物價不斷攀升,食物開始變得稀缺。盡管在之后的幾年里偶有豐收,但大多數(shù)年頭里,都是饑荒與寒冷相隨。
法國的環(huán)境系統(tǒng)是全歐洲最脆弱的,更致命的一點是,盡管商業(yè)和工業(yè)看似相當發(fā)達,在巴黎之外的省,目之所見全是農(nóng)田。全法國有超過75%是農(nóng)業(yè)人口,到1780年代,法國的狀況進一步惡化,連續(xù)數(shù)年氣候變化異常。1788年,這一年的春天天氣極為干燥,7月,巴黎出現(xiàn)災難性冰雹,超過1200座農(nóng)莊遭到摧毀,小麥收成比過去的15年平均產(chǎn)量降低超過20%。
最糟糕的是,這一年的冬天酷寒異常,大雪封鎖了道路,河流結冰,即使是首都巴黎也在冰雪的圍困下饑餓難耐。到春天冰雪消融時,融化的雪水又淹沒了數(shù)千公頃農(nóng)田。糧食短缺,物價上漲,外省開始爆發(fā)零星的“面包暴動”。
到1789年7月,面包價格達到20年來的最高峰。饑餓、希望和恐懼終于將人們推上了巴黎的街頭,后來的故事,就是那場以“自由、平等、博愛”為名的法國大革命了。如果那一年稍微暖和一點兒的話,也許1789年就不會被銘記史冊。
民族性格:也可能被凍出來
氣候改變歷史,確實讓人泄氣,人類在自然環(huán)境面前渺小無助,人根本無法勝天。有時我們看似出自人類一己之意做出的決定——譬如出兵攻打一個國家,或是國內突然爆發(fā)一場革命,但仔細考察卻很可能是氣候決定的結果。
18世紀的啟蒙哲人孟德斯鳩,可能是最早發(fā)現(xiàn)氣候對人類社會產(chǎn)生影響的學者,在他的名著《論法的精神》中,氣候不僅能決定一個民族的性格、感情、道德和風俗,甚至還能決定一個國家的政治體制。
按照他的說法,他最鐘愛的英國之所以能建成值得贊賞的君主立憲政體,完全是因為那里寒冷的氣候賦予了英國人力量和勇氣,使他們可以持續(xù)從事艱難、偉大和勇敢的行動,來捍衛(wèi)自己的自由。
生活在南方的民眾,因為氣候炎熱,消耗了他們的勇氣和力量,使他們輕易、自甘地落入奴隸的地位,澆灌了專制主義的土壤。
孟德斯鳩的言論在今人看起來玄乎其玄,甚至有地域歧視之嫌,而且很容易找出反例來進行駁斥——俄羅斯人曾經(jīng)面對無孔不入的秘密警察和監(jiān)視系統(tǒng),他們無法反抗,只能在寒冬中跑到國營商店前排起長長的隊伍,祈禱自己能買到一件大衣。
歷史上著名的“風雨雪”
一場東風一把火,赤壁之下曹孟德八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如果不是諸葛亮借來東風,歷史全然不同。諸葛孔明裝神弄鬼當然是戲說,但真實歷史中,這股疾勁的東南風的確來了:“至戰(zhàn)日,蓋先取輕利艦十舫時東南風急,因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保ā督韨鳌罚┮粓隽绎L吹出天下三分。
縱觀歷史,豈止風,無論下雨還是下雪,都可能讓歷史走上岔路。
風:改變歷史的方向
摩西分開紅??赡苁恰妒ソ?jīng)·舊約》中最壯觀的奇跡,經(jīng)里說,摩西得了上帝引領,在紅海前伸出手杖,然后海水向兩邊分開聳立兩側,留出一條通向對岸的狹長的過道,以色列人甩開了法老的追兵,逃出了埃及。
對于非基督徒來說,這個奇跡只能發(fā)生在書里,現(xiàn)實中是絕不可能的。但科學卻顛覆人們一般的常識,《圣經(jīng)》中有這樣一句話:“耶和華便用大東風,使海水一夜退去。”使海水分開的,乃是神刮起的一陣強勁的東風。
這事可能真的發(fā)生過,科學家發(fā)現(xiàn),如果東風以100公里時速連續(xù)刮上12個小時,就可能退去近兩米深的海水,創(chuàng)造出一條陸橋,并持續(xù)4個小時,讓以色列人通過。但風力一旦降低,海水就會迅速復原,如此一來,后面的埃及追兵,就會被淹死在海水里??磥砩系鄣纳褊E很可能是真的,大風救了以色列人一命,也永遠地改變了歷史。
沒有什么比風更加反復無常了,就像人類反復無常的命運一樣。公元前480年的薩拉米斯海戰(zhàn)是一場決定整個西方文明前途命運的決戰(zhàn)。波斯人派出由1000艘戰(zhàn)艦和25萬人組成的龐大海軍艦隊,希臘海軍只有區(qū)區(qū)380艘艦船和6萬名士兵與之敵對,比例如此懸殊,希臘人勝算極小。
但地中海的季風拯救了希臘。當上千艘波斯戰(zhàn)艦擁進這條狹窄的海峽后,颶風咆哮而至,海面掀起巨浪,波斯人難以駕馭船只,而希臘人則處于迎風處,便于操控。海戰(zhàn)結果不言而喻,遭受慘敗的波斯人軍心渙散,永遠退出了與西方爭鋒的舞臺。
無獨有偶,對1274年的日本來說,也因為一場“神風”得以幸存。那場颶風將裝載著4萬蒙元大軍的艦隊吹上了西天。
雨:歷史的拖延癥
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一場大雨,在公元前209年8月瓢潑而下,這場大雨下個沒完,使一支遣戍漁陽的小部隊耽誤了行期,按照那兩個小頭目陳勝、吳廣的說法,誤了期限,是要砍頭的。于是這群“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的遲到士兵,在權衡了一番后,決定群起暴動。正是這次被大雨激起的暴動,最終推翻了大秦帝國的統(tǒng)治。
“砍頭說”其實經(jīng)不起推敲,按照秦律,“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睋Q言之,哪怕你遲到十天,最多也就罰一副軍甲,遠到不了砍頭那么嚴重。所以,“失期,皆斬”,如果不是司馬遷考證失誤,就是陳勝、吳廣刻意編造出來嚇唬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法盲的。
但無論如何,要沒有這場大雨作為引子,這場暴動是絕不會發(fā)生的。大雨耽誤的絕不只秦王朝的壽命,還有拿破侖的命運。
1815年6月17日,假如那天晚上沒有下那場雨,也許歐洲的歷史將重新改寫。在這場雨之前,滑鐵盧戰(zhàn)場上的拿破侖一直勝券在握,盡管中途下起了大暴雨,但英勇的法軍還是成功地擊潰了普魯士軍隊。
但問題是,這場雨一直沒停,下了整整一夜。于是拿破侖決定推遲到次日中午再向威靈頓公爵的英軍發(fā)動進攻,為的是地面能變干一些,畢竟當時靴子還沒有設計出防滑鞋底,而呢子軍裝與泥水混在一起的形象確實不堪入目。
次日早晨7點,云開雨霽,拿破侖希望立刻開戰(zhàn),但他的指揮官德魯奧特將軍卻建議他再等幾個小時,“等地面硬一些”,因為泥濘不僅會阻礙騎兵的前進,還會讓炮彈失效。
結果這樣一拖就拖到了中午11點,法軍在開始時完全擊潰了敵人,但到下午4點時,普魯士援軍趕來并加入戰(zhàn)斗,法軍因為延誤戰(zhàn)機,拿破侖徹底戰(zhàn)敗,并在4天后退位??v橫歐洲的帝國夢就這樣破滅了,只是因為大雨之后還要等一等。
不過就像拖延癥患者總能在最后時刻過關一樣,大雨的拖延有時也能緩解緊張的局勢。1848年,倫敦的事態(tài)相當緊急,憲章派宣布要在肯寧頓公地舉行集會,人們非常擔心他們會蜂擁走過威斯敏斯特橋去占領國會和其他公共機構。
為了預防這些暴民一時興起,整個城市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在大英博物館,人們在屋頂放了不少磚頭,準備讓那些膽敢占領這里的人腦袋開花。
而許多國家機構的公務員則配備了生銹的大刀和火繩槍,這些武器“對膽敢靠近它們的人和使用它們的人都同樣危險”。而這場反占領的總指揮,正是當初在滑鐵盧一役擊敗拿破侖的威靈頓公爵。這本來能為“政府軍”增加不少勝算,但問題是,這位昔日的沙場驍將如今已經(jīng)82歲了,耳不聰目不明。
這場集會最終沒有舉行,原因是突然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憲章運動的成員覺得在酒吧里喝酒,可能是比占領國會更好的選擇。一場暴民革命就這樣被大雨扼殺在搖籃里。
雪:最凍人的戰(zhàn)士
“俄羅斯有兩個最可信賴的將軍——一月將軍和二月將軍?!鄙郴誓峁爬廊缡钦f。俄國人酷愛冰雪,以至于他們會以赤身裸體地在雪地里洗澡作為健身游戲。
俄羅斯的冰雪攻勢不止一次幫助他們抵御外來侵略。1709年,英氣勃發(fā)的瑞典國王查理十二世打算去征服整個冰雪王國,但他犯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錯誤——沒帶足夠保暖的衣服。在遠征的路上,瑞典大軍不僅一路上丟盔棄甲,還丟了不少被凍掉的耳朵、鼻子和手指頭。也正是在這次大戰(zhàn)中,赫赫有名的沙皇彼得一世大帝在歐洲人的視野中崛起。
查理十二世之后,第二個膽敢挑戰(zhàn)俄羅斯寒冷的,是已經(jīng)拿下半個歐洲的拿破侖皇帝。1812年,拿破侖調集60萬大軍進攻俄羅斯,一路連戰(zhàn)連捷,直取莫斯科。當這群滿載而歸的軍隊打道回府時,俄羅斯開始顯露出它猙獰嚴寒,零下40度的超低溫和暴風雪徹底摧垮了法國大軍,拿破侖帝國也隨著這場戰(zhàn)爭的失敗而終結。俄羅斯再次崛起,成為在歐洲說一不二的巨頭。
最后一個試圖挑戰(zhàn)冰雪帝國威權的,是第三帝國元首希特勒,希特勒對攻下俄國太過自信,以至于他的軍隊帶好了專供紅場勝利閱兵時穿的軍禮服,卻忘了冬裝。接下來的故事是前兩次歷史的重演,抗凍的蘇聯(lián)紅軍裹在厚棉衣里向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德國人發(fā)起反攻,從莫斯科的冬天,到斯大林格勒的嚴寒,歐洲戰(zhàn)局就此逆轉。 (文/李夏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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